他望了眼外面,已经到饭点了,就没出去,着手准备晚饭。最后等饭熟了菜也都炒好了,廉长林还没见回来。平时他去地里这时候都已经到家了,总不能还记着自己花钱让人办事没事先跟他商量,故意晚归吧?这个念头一出蒋辽当即就给否决了,随后想到了什么他好笑地摇摇头。廉长林出门前来到后院,见他没反应不仅走路声比平时重,还特意晃到鸡舍里面喂鸡。明明两只母鸡才刚喂了没多久。故意弄出动静就是要让自己知道,他要出门去地里。哪儿会负气到故意晚归。他们的几亩田地在村外的塘远山山脚,虽然路程有些远,但附近都是他们村村民经常活动的范围,一路上都有村里的田地,经常有村民在地里劳作,出不了什么事。何况他教了廉长林这么久的防身术,凭他现在的身手,一般人都不会是他的对手。蒋辽在家里又等了一阵,起身走出屋子来到前院。现在太阳仅剩半个身子露在天边,往日这个时候在地里劳作的村民都已经扛着锄头陆续往家赶,他在家里都能听到他们路过外面时响起的交谈声。现在路上却一个人都没见到。蒋辽觉得有些不对。他回去将饭菜放好,出来锁上门转身走去地里。家里的田地没有全部并在一处,不过都同处塘远山这一块,中间相隔的不远,站在山头能全部看见。蒋辽脚程快赶过去也用了两刻多钟,最后走出两边杂草丛生遮蔽视野的高坡小径,远远看到暮色下田野间忙动的景象,他有些震撼地驻足了片刻,顺着小径往下走去。大人挑着水往家里的田地赶,几岁大的小姑娘和小子小心翼翼抱着装满水的木盆跟在后面。平日伴着轻缓水声的沟渠已经干涸不见水迹。稻田里大批禾秧干枯到就要垂地。所有人都抢着赶在天黑前尽量多的给田里灌水,没人顾得上注意外面有没有人经过,就连平时调皮好动的小子都懂事地抓紧时间没抬眼张望。蒋辽走到家里的田地前,没看到廉长林的身影,旁边短窄的田埂上放着他带出来的水袋。他们这块地紧贴着山脚地势较高,秧禾干枯的情况比刚才看到的几家要更严峻,最高处的一片地面甚至有些干裂开。“……蒋辽啊?”邻近的田地里直起腰歇口气的人看到他喊了一声。这是在衙门替他作证那位周大娘的丈夫,蒋辽和廉长林去她家里道谢时见过他。“周大爷。”蒋辽走过去。
周家的地也是环着山脚,比他们地里的情况好不到哪里去。“太久没下雨了,这日头又一天比一天晒,再这样下去这些庄稼就坏了。”周大爷望着地里的秧苗沉闷叹气。“现在不只是塘远山这边的地,就连村里边,像你李叔家位置好的那些地,附近的水沟基本都干了,就是有水的也都见底了根本流不动。”蒋辽前几天过来时,沟渠里还能听到水流声。现在半个多月没下过雨,加上每天都是高温暴晒,河道已经干涸再不下雨降温,这些秧禾没被枯死可能都避免不了被晒死。他看了眼周大爷手里的水桶,问道:“周大爷,现在哪里能打到水?”“就牵牛沟那边。”每到旱季缺水,这边能打到水的地方就只有那一处。远是远了点,好歹还有个地方是能打水的。蒋家没有地在这边,周大爷猜他可能不知道在哪里,就又说道,“就在这山头后面,那边只有一条走熟的小道,林小子刚过去没多久。”蒋辽点点头:“我知道了,您忙,我先过去。”“哎去吧。”周大爷提着桶继续浇水,再等一趟他儿子把水挑过来,这一块浇完他们就能回了。蒋辽绕到山后头,被踩踏熟的山路被水浸出一条明显的水痕,他一路走过去碰到好几名挑着水匆匆往回赶的壮年。路过他时见他空着手,都奇怪地瞅了他一眼,脚步不停继续赶路。牵牛沟因沟岸边长了簇几色的牵牛花而得名,蒋辽去到时就剩廉长林在那里,正收紧绳索提水上来。固定住绳索后廉长林短暂停歇了片刻,刚要继续就有人先他一步从旁边伸手把水桶拉出来。看到熟悉修长的手部和衣袖,廉长林微愣了一瞬,转头看过去的同时往旁边让了半步,方便他将水倒进了木桶。地上的木桶倾满水,蒋辽松开手让绳桶归位,抬头见廉长林衣领和额发都汗湿了,显然已经来回赶了好几趟,不过气息倒还算平稳。他收回视线没急着提水回去,而是转身走出去,站到岸边往下看。廉长林有些不解,就看到他半蹲下去,更仔细地往沟底看去。他好奇蒋辽的举动,见他盯着水沟敛眉深思,便收住要迈出去的脚步,默声站在原地没有过去打扰。这处水沟有三丈多深,将近一分地宽。岸上只设了一座伸出沟边的打水架,大伙赶时间都各自带了绳子,沟壁上有几道被木桶拖出的浅印。蒋辽刚才过来时在后山看到好几处新挖的水井,因为打不水都不得不废弃掉。牵牛沟处于地下深处,不像地处高处的水池可以直接往下引水,大伙就只能用这种原始方法,不嫌辛劳大老远地跑过来打水浇灌农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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