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人也往右边挪。也不行,来回跑太麻烦,这种鬼天气赶牛车容易中暑,还是得前一晚把吃的全部准备好。前面的人又跟着往同个方向移,挡住他的去路。……啧。得,看出来了,这是专门来堵他的。蒋辽思绪被打断,不得不停住脚步抬头看突然找事的廉长林:“干什么?”廉长林跟着停住脚步,平静地扫了眼忙着出去做事、显然没有多少耐心陪他耗着的蒋辽,低头缓缓翻开了手里的账本。竖起来指着上面一处地方给他看。蒋辽视线跟过去,上面是最近某笔银子的记录,记录去向的位置空了出来还没写。他抬眼看廉长林。后者单手把账本合起来,不紧不慢对上他的目光,就等他告知完这笔钱的用途后他好回去把账记完。做生意后挣的每一笔进账和用出去的花费,廉长林都会详细记到账本上,但这可不包括净挣到手的钱怎么花的也要事无巨细记录到案。何况上面这笔钱不是投在做生意的流动资金里,更加没必要记上。就算他闲着找事真要记上,就他那个脑子还会愁不知道该怎么写,要特地过来问他?明着是想知道钱的去向好记账,实际是变着法儿要他交代清楚,他用这笔钱都让人干了些什么。蒋辽是没想到,就因为自己没提前跟他商量,事情过后也不多解释一句半句,这小子还给他记上了。特意借着这笔完全不用记录到案的钱来问他,还表现的一副若无其事非常正经为公无私的样。蒋辽:“……”突然有点后悔让这小子记账了。他开始打定主意不跟廉长林多说,是觉得完全没必要。现在看廉长林堵在前面,虽然神色不显,但蒋辽知道,要是得不到答复他肯定不会轻易让步。避免他以后有样学样,要是哪天他真要做什么出格的事也不跟自己商量的话……蒋辽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从实交代。从怎么去的镇西,怎么找的王二皮,让他做什么事到怎么说服那帮人反水,让谁出面又花了多少钱。还有怎么得知蒋兴禹以前的风流史,又是怎么让人“知会”卢员外,等等这些一五一十都交代了。
说完后他换了一只手撑着簸箕,请示前面挡路的门神:“这下你全都知道了,可以高台贵脚了没?”蒋辽私下收拾蒋兴禹他们,廉长林是有些担心他会留下把柄,也有点不满事情已经过去蒋辽却仍然不打算告诉他。甚至今天从镇上回来,一路上他多次示意也都权当作没看见。刚才记完今天的账,想到这笔钱,廉长林没由得多考虑,直接拿着账本就找了过来。他以为蒋辽又要装傻当作不知道,或者随便几句就把事情带过,没想到他不仅说了,还非常配合地完整交代出来。“怎么,还想干什么,再耽误下去,你是想晚上挑灯准备吃的?”等了下前面的人还是看着他没有让开的意思,蒋辽不得不开口提醒。已经得到满意的答案,廉长林也不打算多留,闻言他敛回目光垂眸看了眼账本,抬头再看蒋辽时,下巴略微抬起,有些神色难喻地看了看他的脸后,这才抬步挪开转身走出厨房。背影清白磊落,从头发丝到脚底无一不在透露着:他只是想问这笔钱的用途,好方便记账。并不是想问这笔钱具体是怎么用的,耽误时间的人不是他。蒋辽险些都被他这幅死鸭子嘴硬的模样给气笑了,张着嘴一时间无话可说。目送廉长林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在原地站了片刻,最后轻笑出声拿着东西走出去。廉长林回到堂屋收拾桌上的笔墨,视线落到账本上时,手头的动作短暂停了下,还是重新提笔翻开了账本,在空白处简单落了两个字,最后合起账本带上钱盒进房间放好。将笔和石砚都清洗干净放在后院晾干,他进房间换了一身短打。用布条将袖口缠上绑紧他再次回到后院,蒋辽半蹲在院子里背对着他清洗食材。他把要用的斗笠和农具都带上,准备出门时蒋辽的心思依然都在手里的时蔬上。鸡舍里两只老母鸡在阴凉处闲庭信步,廉长林目光移过去看了一眼,脚步转了方向走过去。推门进去给食槽里放了一把鸡草又给添了水,这才出来带上农具出门。听到他脚步声逐渐走远,蒋辽把洗干净的青菜捞起来沥干,起身转头看去,只看到堂屋走道尽头拐弯处消失的一抹衣角。平时回来时间要是宽裕,要去地里的话,他们只要留一个人在家准备吃的就行。做吃的要比去地里劳作轻松,蒋辽是有意让廉长林留在家里弄吃的。不过自从他让廉长林每天晨练打底子,又吃了几敷钟立辰开的药,到现在体质已经好了不少。现在到田里基本是除除杂草不需要多费力,蒋辽在家里忙完了有时间的话都会过去,所以他要去就由他了。蒋辽拿着清洗好的食材进厨房,井然有序地准备吃食。外面日头逐渐西斜,房屋落到地上的影子被无声拉长。等他把该准备的小吃都准备好,天边太阳斜坠,余晖染红了附近的云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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