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提了。”
洛登没回头,语气很疲惫,说:
“是四翅蜂族的雌性。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这么古老的物种竟然还没从王庭断绝。”
兰斯顿了一下,走到洛登的身边,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节哀。”
“六翅蜂族的休眠卵数量已经跌到红线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兰斯不客气地挤着他坐下,语气有些说不出滋味:
“行行好吧洛登·阿芙洛,要我告诉你长翅闪光君主蝶的卵室已经空仓多少年了吗?”
他举起一只手,比出四根手指,道:“四十年了。我已经是族群里最后一批的新鲜血液,你看我像是着急的样子吗?”
兰斯叹了口气,道:
“四翅蜂……这种早就被星际淘汰的物种竟然比我们活得还好,真是让人嫉妒。”
他说着说着,忽然神色一变,猛然站起身子,差点把洛登撞了个趔趄。洛登皱起眉头,一腔愁绪都被他撞没了,没好气地说:
“你又犯病了?没事就滚回自己房间。”
“四翅蜂的雌性……我记得他们是不能自主进食的。”,兰斯一把拉起洛登,拽着他往舱室顶层跑,一边跑一边说:
“我天,洛登!你有十二个小时没给发情期的雌性喂食了!他会撑不住的!”
隔离室门外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虫,浓得几乎凝固的甜蜜信息素犹如琥珀,将雌虫严丝合缝地隐藏起来。洛登二人十万火急地冲进隔离室,发现那个本该躁动不安的雌性正安静地窝在被子里,见洛登和兰斯冲进来,还有余力对他们露出个怯怯的笑。
阮静初的嗓音因为持续的低烧而喑哑,却又在慌乱的此刻显得煽情得恰到好处,仿佛声音里都带上了小勾,让焦急的雄虫头昏脑胀。他轻轻地说:
“劳驾,可以给我一点水吗?”
一旁的兰斯在晕倒在地的虫族身上搜出应急压缩营养剂,头也不回地丢给洛登,快速地说:
“洛登,快给他补充点营养,不然待会儿可能就要休克了。”
身后没有动静,兰斯一回头,就见洛登难得愣住了。洛登捏着手里那管浓缩营养剂,不确定地开口:
“……你让我喂他?”
六翅蜂是四翅蜂的进化种,但前者历经漫长的进化,如今只有部分特殊的工蜂才能将采食的食物酿造成蜜汁,用以饲喂幼虫和雌性。而洛登身为六翅蜂当中的兵蜂,这种功能基本已经退化——兵虫的采食管甚至更加地短,短到只略比人舌长那么一点:反正他们这几百年来只用摄取营养剂,只要能正常对话,就没人关注这种性状的退化。
洛登在兰斯恨铁不成钢的逼视里难言地拆开营养剂吞了下去,无语道:
“我可不确定我能产出多少蜜汁——”
雌虫似乎已经到了极限,原本就艰难维持的清醒被彻底被低热吞没。他膝行几步,猛然抓住了站在床边的洛登,紧接着在兰斯揶揄的目光中捉紧洛登的衣襟,主动吻了上去。
“唔……!为什么……没有……”
阮静初捧着洛登的脸,执拗地在对方的口腔里舔来舔去。可是不管如何撒娇,哺蜜管也不肯探进喉咙,只肯小气地露出一点管口,让阮静初讨好地含住管尖轻嘬。
阮静初在磨人的饥饿中渐渐委屈起来:
平时分明都是喊着不要了还要给,怎么今天就这么小气,舔了半天都没流出来一滴?
他浑身只穿了件被汗浸透的白衬衣,抱着洛登亲了许久,此刻已经觉得很冷了。他不明白一向体贴的工蜂为什么如此反常,只好在一腔无从发泄的委屈里把洛登推开,颐指气使地要求换个人来。
“嘶!……”,洛登吃痛放开,采食管尖被雌性的尖齿咬破,冒出一滴浑圆的血珠。阮静初却在此时又意想不到地凑上前来,软红的舌尖一卷,怕人抢似的将那颗血珠吃进嘴里,委屈道:
“还想要……”
洛登僵住了,然而这一僵就错过了推开阮静初的时机。洛登被对方亲密地捧住脸颊、含住管尖,亲密而急迫地吮吸着那个咬破的伤口,然而很快血液就止住了,阮静初发出不满的咕哝声,尖尖的犬齿无师自通地印在了那个破口上施力。可洛登浑身的肌肉都在紧绷,雌性的尖牙无法刺破雄虫的伤口,情急之下只好发出一连串讨好的、幼兽乞食般的哀鸣,眼睛里的雾气仿佛凝结成雨水,忽而浇灭了洛登没理由的坚持。
洛登蓦地松了浑身力气,任由雌虫咬破了刚刚止血的采食管。
算了。
他一下下地拍着雌虫的后背安抚,想着:
不过就是一点血。
“目标回收成功,全舰准备回航。指挥权限全权转交兰斯·格登,即刻起,紧急军情转接我个人的通讯终端。”
洛登的声音顿了一下,轻轻抽了口气,仿佛说话间牵动了什么伤口似的,以至于连下一句话也有些含糊:
“……以上,立即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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