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市时间起,摊子的客人就没断过,石头一直在桌椅处收碗筷和摊子后面洗碗两头跑。有的客人吃完不过瘾会再喊上一碗,他碗没洗完又匆匆擦干净手起来给客人送去。蒋辽他们的生意好,他就能留在这干活,只要他好好干,以后都不会和石块饿肚子了。石头忙的晕头转向却浑身都是干劲。凉粉比酸粉卖的快,巳时才过半推车上酸粉的食材也见底了。蒋辽估摸着只够再做几份,便遣散之后排队的客人,承诺明日会尽量多备一些。今日忙起来就没歇过,酸粉顾不上留给石头他们,蒋辽便工钱连着饭钱一起给他。收拾推车时,廉长林注意到前面有目光一直盯着他们。他抬头看去,站在街对面的一个人瞪着眼睛恶狠狠地看过来。是隔壁街口卖酸粉的老板。廉长林望着他突然记起来,那日和蒋辽去买药材,从药铺出来时碰到过他。蒋辽做的卤水用的药材很讲究,有哪些食材不能跟着一道煮,蒋辽教他做酸粉后都给他列了出来。庄康今日说起时,他还想不通,对面是怎么知道这些药材,在衙门时又死咬着是遭他们诬陷。原来是打探到他们买的药材,跟着买回去自己研究,到头来功亏一篑转而对他们怀恨上。蒋辽早便发现对面不怀好意盯着他们摊子的人,只要人没来妨碍他们,他不会多做什么。但现在看着对面那个誓不罢休的眼神,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蒋辽很有必要做点什么。他先去糖水摊买了碗糖水回来给廉长林,然后道:“我去看看他想干什么,你收拾好东西在这里等我。”蒋辽说完还没走出去,手臂就被廉长林拉住。他回头看,廉长林面带忧色看着他。“担心什么,就过去看看,我还能出什么事。”蒋辽说完廉长林松开了手,却摇了摇头。不是这意思。蒋辽略显意外,盯着廉长林看了一阵,实在没看出什么来。对面的人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走了,蒋辽不想还得专程挑时间去堵人,就要出去。见状廉长林只好回头拿出自己的竹筒,打开倒水沾湿手指,转身在推车上写了几个字。下手别太重。
蒋辽看完:“……”不得不说,廉长林对他认知倒是准确。蒋辽视线从推车上水迹渐退的几个字上挪开,侧过头看了眼廉长林,对他的多余顾虑不以为意。廉长林知道蒋辽做事心底有数,但简单伤人只是事小,若有不慎可能会招致牢狱之灾。毕竟镇上不是村里,也不是所有人都是王二皮。蒋辽没当回事,廉长林看着他,眉头一点点蹙起。要让对自己不利的人彻底安分的手段有重有轻,蒋辽只会选最能永绝后患的那种。他向来要做什么便是什么,决定的事从没人能干涉。不过看着眉目逐渐清冷严肃,且固执到寸步不让的廉长林,他最后扯了扯嘴角,轻啧了一声,道:“行吧。”自从摊子上了凉粉,生意越来越好,每日备的量都不够卖。将酸粉加到每日两百多份、凉粉一百五十多份,基本能在午时前卖完,蒋辽便固定下来就没再加量。酷暑天吃上一碗凉粉小吃别提有多惬意,来的晚买不到的客人埋怨没得吃,正吃上的也埋怨不够吃,让他们下午也过来摆摊,蒋辽都借口回绝了。下午坐牛车的人多,运气稍差些不管去早去晚都得等,他们最后回到家天都得黑,虽然也有时间准备第二天的吃食,但晚上点着油灯做吃的总归没有白天方便。今日也是午时前就收了摊,家里的食材不剩多少,蒋辽和廉长林去买完食材再回到村里还不到申时。几个闲着没事的妇人正坐在村口的乘凉处闲谈,村里人都知道蒋辽和廉长林在镇上卖吃的,见到他们回来,其中一人奇怪问道:“蒋辽,你们怎的回来这么早,今日没在镇上做买卖?”蒋辽对村里的人都没多留意,问话的大娘看着面生,另外的几人他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简单回道:“今日备的量不多,卖完就回来了。”家里有个直口的背篓,蒋辽买了几个大小刚好能放进去的木盆来装凉粉,他空手背着背篓,廉长林停在旁边,一路抱着钱盒回来,手指抓的泛紧。他们穿着俭朴,怎么瞧都不像做小生意的,大娘眼睛觑到钱盒,看着挺有重量,她笑眯眯问道:“你们在哪处做的买卖,去镇上都没瞧见过你们,生意挺好的吧?”蒋辽他们摊子的位置偏,村里人都是赶集才去镇上,只知道他们在镇上卖吃的,具体卖的些什么并不知道。这是村里最爱闲话的一群妇人,哪家有什么事都少不了她们上前凑热闹,若被她们叫住开了话头准能跟人扯上大半天。廉长林转头看蒋辽。接收到他的示意,蒋辽敛回余光,笑笑道:“也还行,小本买卖生意好不好其实也没差。”瞧他们要走人,大娘紧跟着又问了几句,没听到想听的,干脆直接打听起来他们一天卖多少钱,都被蒋辽避重就轻简单两句挡了回去。等两人走开,她们继续闲话起来。兴头比刚才闲聊谁谁家媳妇好吃懒做,谁谁家男人瞧着老实巴交私下里却逮着空就逛窑子还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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