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石头带着石块按时过来。卖吃的不能马虎,石头虽然只是帮忙打水洗碗,昨日回去后还是将他们的衣服都换下来清洗了一遍。他们住的破庙来了新的乞丐,担心衣服被偷走,他不敢走开,蹲在旁边守着衣服晒干,今日出门前也尽可能地收拾干净了才过来。两人长时间缺吃少穿,身板瘦小脸上没几点肉,洗干净了再穿着补丁虽多但还算整洁的粗衣,看着倒精神多了。跟廉长林说了一声后,石头拿桶去打水,石块过来后眼睛就止不住地盯着推车上的酸粉,石头唤了他一声这才跑过去。庄康的小儿子念着吃酸粉,把家里人缠的没法,只能带他过来茶馆,出门前还叫了些朋友一起。早上买的酸粉不够,庄康带着两个店里的伙计出去买。他们到时酸粉已经卖了大半,若是再晚些时辰过来肯定又得白跑一趟。石头和石块这时歪歪斜斜提着水桶回来。附近需要用水的小贩好些个都是去他茶馆后面打水,蒋辽不像是为了省几文水钱就让人跑去大老远打水的人。看了眼石头两人穿的衣服,庄康回头问蒋辽:“这是你请来的帮手?”石头正要洗碗,听到这话就不敢动了。刚才过来后他瞅了一眼,茶馆老板带的两个人都提着食盒,往里面装了好几份酸粉。生怕人嫌弃不买了,他局促不安地拉着石块站在那里。“是。有时候忙不开,需要用水只能请人帮忙打水回来。”蒋辽看着他们坦然回道。庄康又看了看越发局促不安的石头,沉吟了片刻,说道:“这样吧,日后你让他们到我茶馆后院打水,不收钱。”蒋辽转头看他,静等他后面的条件。“前提是你家的酸粉……或者日后再做出什么新鲜的吃食,每日都得给我预留几份,我让人过来取,省的再过来没买到还白跑一趟。”他最后道:“不过我话先说在前头,预留的份我不一定都会要,你想清楚再决定要不要用我茶馆的水。”“庄老板好意自然没有不领的道理。”蒋辽笑道,“日后若是做出什么新鲜的吃食,一定先给贵茶馆送去。”廉长林回头看去。石头听完这话人就蔫了,蹲在水盆旁边心不在焉地洗碗。石块并没有留心他们都说了什么。一心想着洗了碗就能吃上好吃的酸粉,心里再急手上还是小心翼翼地搓着碗,就怕不小心将碗打碎。茶馆离得近就在旁边,打水不用钱,蒋辽肯定就不让他们帮忙了……最后把碗都洗干净放好,石头走过去,犹豫着问道:“林子哥,我们只要一份酸粉……另一份,能不能换成铜钱……”“当然不行。”廉长林正给两人做酸粉,蒋辽替他回道。接着又继续道:“昨日是说免费让你们一人吃一份酸粉,可没说可以换成铜钱。”
酸粉要五文钱一碗,石块帮不上忙,蒋辽愿意多给一碗酸粉是他好心,石头也知道自己的请求过分,羞愧地低下了头。石块紧紧抱着廉长林递来的碗,这时候也知道了,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吃到好吃的东西,舍不得动筷,想留着明日再吃。廉长林手里端着给石头的酸粉,转头看蒋辽,眼神催促他把话说清楚。石头以为不能再过来打水,哪还有心情听出他刚才话里的意思。蒋辽这才对石头道:“刚才庄老板的话你也听到了,明日开始,打水不用再跑去后郊,去茶馆后院打水若是有人跟你要水钱,就回来跟我们说。”“大老板你……还让我帮忙打水?”石头不敢相信,以为自己听错了傻傻地问道。廉长林笑了笑,把酸粉给他。“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让你帮忙打水?”蒋辽反问。石头阴霾的脸上瞬间转晴,难掩激动再次鞠躬道谢后,他拉着石块到推车后面,两人小声地有说有笑吃起酸粉。廉长林回头看蒋辽。“怎么了?”见他盯着自己好半晌都没什么表示,蒋辽问道。让人帮忙打水,对蒋辽来说只是随口一提的小事,可有可无。但对石头他们来说,不用再像以前居无定所受尽白眼地乞讨,不止能果腹,更是能活命。廉长林看着蒋辽,最后摇了摇头。蒋辽转回头准备喝水,拿起竹筒才想起来,里头的水已经喝完了。这两日天气变得更热,竹筒装的水都不够喝。蒋辽这会儿坐舒服了懒得走出去添水,手刚收回来,眼前就多了个打开盖子的竹筒,里面的清水漾着细波。抓在竹筒上的手指白皙修长,骨感薄弱又有力。这两日廉长林喝了糖水,带过来的水就没怎么喝,里头水是半满的,蒋辽抬手接过。赵潭带人过来时,蒋辽和廉长林忙完正闲下来。“这是杨镇杨老板,昨日说要跟你们买辣酱的商人。”人带到赵潭就不管了,让廉长林给他做酸粉。“今日听人说镇上出了个新鲜的小吃,原来是蒋老板这里,等会儿杨某定要好好尝尝。”杨镇三十多岁,走南闯北多年为人老成练达,他跟蒋辽客气了一番,问道,“不知蒋老板手头能卖的辣酱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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