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如一望向那棺中女子,心里腾地重新燃起了火苗……他俯身趴在棺边又细细观视了一番,眼前人面容逐渐与昔日画卷中的皇妃重合……仿佛她此刻缓缓睁开双眸,唇角浅翘笑得明媚夺目,曼妙身姿华服加身,远立长阶之上。“你别光脚在这儿傻站着了……快回去躺着吧?”若娘担忧不已,程如一眼里却写满坚决道:“我以性命担保,她就是当今皇帝的贵妃!我们绝不能让她死了!”若娘还是不太敢相信:“你、你还见过贵妃?”“我没见过,但是……”程如一有些愧疚挪开目光道:“我造过她的谣……那会儿的主使人手里有她的画像,我是反复看过的,错不了的。”“娘了个腿的!那她,还真是贵妃……!她怎会跑出来的?妃子娘娘的不都在宫里吗!”见程如一说得信誓旦旦,若娘也不再怀疑,只觉得新奇,不由凑过去捏了捏棺中人脸颊,那女子也随之抖了几下,若娘忙帮她掖了被子,转而看向程如一:“病成这样,万一醒不过来了怎么办?是不是要赶紧把她还给她男人……我是说那个,皇上?”“不行!她既逃出宫来,还弄如此狼狈,想来皇宫已不在她男人掌控当中了……”程如一连连摇头,随即反应道:“若娘,有刀吗!”若娘不明所以,但还是转身拔下了插在肘子肉上的餐刀递了过去。程如一看着这油光锃亮还带肉香的刀,不禁犹豫道:“若娘,你这儿有没有干净点的刀……”若娘不解更不服气道:“你啥意思!这是我吃肉用的刀!没有比这更干净的了!”“不是,我……我要割我的手啊。”程如一搓了搓手掌道。知悉对方用意,若娘“喔”了一声,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刀来,在火上燎了几下递给程如一道:“你的血还能入药,难道你是灵芝精啊?”“说笑了若娘……”程如一接过小刀果断划开手掌,若娘连忙上前帮忙捏开贵妃牙关:“快快,可别浪费了灵芝血!”程如一:“……”……车轮滚滚,大批人马护卫着两驾马车走在回京的一条官道上。金玉鸾领着手下骑马才追上来,走在队伍最末,她眼神淬毒般死死盯着其中一辆马车——那车里坐的正是严况。他怀里是昏迷不醒的韩凝,手中紧紧捏着那块龙环玉佩。在严况强制要求之下,三王爷不得已带路领他去寻了金玉鸾,在她痛下杀手前,他救下了奄奄一息的韩凝。而程如一却下落不明。金玉鸾给他的说法是:程如一杀了应风歌独自逃命了,如今不知去向。严况内心只觉悔恨无比。他未曾料想过,被三王爷派去捉拿韩凝和程如一的,竟是金玉鸾和应风歌。三王爷坐在前一辆马车里,此刻正捧着他的那枚玉佩轻轻摩挲叹息。他也未曾想过,韩凝和程如一这两人对严况而言竟是如此重要,以至于严况要以命相逼。……当严况看见重伤昏迷的韩凝时,那股恨意汹涌几乎要爆出七窍。三王爷见势不妙立即派了人去寻程如一,严况仍旧是黑着脸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见不到程如一,严某不屑于再听殿下的任何往事与谋算。”“本王已派人去寻了,程如一这人福大命大,严指挥莫要心急。”三王爷耐心劝着,却见严况怀抱韩凝,目光蓦然转向了一旁瑟瑟发抖的金玉鸾。三王爷看出严况怒火指向,立即上前道:“严指挥……你要作甚。”“要她的命。”严况将浑身是血的韩凝打横抱起,掌中同时提起长剑,一步一步向金玉鸾走去。“王爷救命!”压迫感逼近,金玉鸾见状吓得连忙爬到三王爷身后,连声哀求楚楚可怜道:“严指挥饶命!奴家只是一介女流哪能做主!这些都是应楼主做的!是他!他觊觎程如一美色欲行不轨才把人逼得反杀逃走,也是他手下的人为了报复才把韩衙内打成这副模样……不是奴家做的啊!奴家劝过他,要好好将这两位带回京城,是他一意孤行不听劝阻!严指挥饶命!王爷救命,王爷救救奴家……”“严指挥……冷静些。”看着严况在身前停步,三王爷手心也捏了把汗……然而却闻铁剑坠地声,严况竟是抱着韩衙内转过了身。“严某饶她性命。”“毕竟,她是王爷挑选的助力。只是不知她安置在京中何处?”金玉鸾听了顿时松了口气,三王爷没想到严况竟会如此轻易的放过金玉鸾,更自觉听出了些话外之音,心下惊喜道:“他们安置在雨折巷的一处院子里。严指挥,你说这话可是相信……”“王爷且住。”严况正抱着韩凝喂各种药丸,边道:“在见到程如一之前,严某不会再回答殿下任何问话。”……车轮碾过薄雪,已遥遥得见京城城门。严况抱着韩凝,一颗心七上八下安顿不下来。一半担心着的韩凝的伤,另一半悬在程如一的身上。程如一,你要活着,要平平安安。我们一定会赢,一定。……程如一在若娘这儿睡了两宿,觉得精神好了许多,只是人还有点虚,手脚用不上力气,他原本脚心磨破了又疼又痒,好在若娘给他上了些嚼碎的草药,感觉此刻只稍微有些痒,倒还忍得住。“来,吃饭咯!”程如一正伸懒腰,若娘吆喝着进门来,手里端了一大盘熘肝尖,程如一见状愣了愣道:“大早上吃这个?”“狗屁的大早上,都快正午了你真能睡啊你……老娘是为了给你补血特地去杀猪匠那儿淘换的新鲜猪肝,赶紧的,都吃了别剩下啊。”若娘说着又转身去取了碗杂粮粥来:“之前给这娘娘喂啥她都会吐出来,灵芝血的确管用啊,昨个儿夜里她喝下去点米汤,我再给她喂点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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