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如一也刚从梦境中回过神来,却觉肩上一沉,侧首正对上严况那双沉着的眼。“做噩梦了?”“没……不算。”程如一岔开话题,起身对林江月道:“林姑娘放着我来,保证一招叫醒衙内。”程如一说着,上前一把捏住了韩凝的鼻子。……至此,巴蜀唐门探险探亲队的一行四人,正式出发。这一路上,艰难险阻都不是严况和林江月的对手。韩凝跟程如一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雌雄双煞。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关键是这两人还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林江月时常一边洗着手上的血迹,一边与众人谈笑风生。韩凝则是看什么都新鲜,成日的乱跑,一会儿采花一会儿扑蝶,还不忘他的大侠梦,路上顺便行侠仗义了几次,虽然他只会嚷嚷,最终出手的都是林江月和严况。韩凝有时会也会帮倒忙,比如帮收摊的小贩把东西又给摆了回去,又比如把猎人挖的陷阱给填上了,美其名曰爱护动物。严况一般只会冷眼瞧着,林江月则是大刀一挥,恐吓韩凝别再瞎惹事。最终,这哄孩子和跟受害者好生道歉的重任,就落在了程如一的肩上。程如一心说这叫什么?各司其职是吧……连日赶路,骑马坐船,几人不出半月,便抵达了巴蜀周边。眼前商贩行客往来车马,入目是人间烟火。林江月望着舒了口气道:“好咯……这下晚上不用睡泥巴了。”韩凝也不免兴奋道:“先吃饭!先吃饭!”四人此刻站在一处县城门外,然而过往行人皆目光异样的盯着几人。严况手里攥着一截麻绳,而麻绳的另端则绑在韩凝的腰上。韩凝这一路闹得次数多了,严况便不耐烦了,于是……当初刚把韩凝捆上时,程如一忍俊不禁却没阻拦,毕竟这家伙麻烦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林江月也不由感慨道:“师兄,这就是你平时抓犯人用的法子么?”“不是。”严况瞥了一眼满脸不乐意的韩凝,冷声道:“抓犯人上枷锁,用马拖。”而如今,这用绳子牵个大活人的举动太过奇特,自然是惹人注目,程如一连忙上前替人解了绳子,又嘱咐韩凝道:“此处人多眼杂,公子可别再乱跑了。”韩凝嘴上虽应着,两条腿却极有自己的想法, 风波诡谲酒楼人来人往,看似嘈杂寻常,实则诡谲暗藏。察觉异样,程如一下意识浅顾一圈,扯动嘴角却笑不出,最终只长长吐气,下意识扣住严况手背捏紧,压低声线询问道——“严大官人,四角位叫人占去三处,如何是好啊……?”如今回想,那酒楼小二起初便是有意将几人引至眼下角落之处,而今大有包抄之象,正中酒大门,不乏眼带警觉杀意之人,正混在百姓中相继进入。再一抬眼,上方二楼正对之处,窗棂之内亦有人影窜动。看清局势危机,程如一顿觉气氛凝固,不由调整呼吸,向韩凝道:“诶,我说衙内啊,你……坐过来一点……还有,记得待会儿要乖乖听你大哥的话……”一旁还在傻乐呵的韩凝,骤然被程如一拽到身边,还不明所以,懵懂仰头眨巴眼道:“大嫂?”程如一刚想应声纠正,忽觉腕上一阵拉力,竟叫身侧人回手一带,险些被对方一把拉进怀里!程如一轻呼出声,耳边继而响起那独属玉面阎罗的低沉声线。
“手快被你捏麻了。”严况沉声开口。“……铁骨铮铮的严大官人这就禁不住了?”气氛凝结严肃,程如一仍不忘初心贫嘴道:“要我说,是某人忌惮我天赋异禀,这么久了,是一招半式也不肯教我,不然我也能比划两下……”“你那两下唬得了谁。”严况另手不经意搭上剑柄,侧首对林江月道:“你左我右,韩凝交你了。”林江月闻言秀眉一挑,掌心紧扣刀柄,沉声道:“明白,如今就动……”“诶嘿嘿嘿,各位客官,鸡汤来咯……”林江月话音未落,前方忽来一声——!传菜人手捧汤碗微弓腰,步履稳健迎面而来,林江月见状眉心一紧,立时挥刀一记飞挑!传菜人纵身闪避,汤碗霎时脱手……严况抓着程如一侧身一闪,飞洒的鸡汤正正当当落了韩凝满身。严况高声喝道:“动手!”“动手!”与此同时,不知何处亦传来一声指令!暗处杀机霎时涌上台面,高处身影纵身飞驰而下,黑衣持刀蜂拥而至一如倾盆泼墨!三角处蹲守者自桌下盘底摸出铁器。一时寒光四闪,百姓见状立时奔走呼救,桌倾椅折,杯盏碎响交织一处,混乱不堪!韩凝被淋了一身鸡汤尚且懵着,却见红靴腰间一闪,回神时己被勾到了林江月身后。“……你倒是躲啊!”林江月无奈喝道,同时侧身上步挡住韩凝,双掌握刀猛然横扫,挡下三名刺客掌中凛凛寒刃,而后提劲推腕,刀柄钢刃嗡鸣作响!“小子,走!”刀气刚劲震退来者,林江月顺势改换单手刀,另手揪住吓傻了的韩凝衣领,拖着人向大门处冲杀过去……另一侧,严况亦是挥剑如雨,拉着程如一试图四人汇合,然杀机阻碍,眼前短刃寒光直逼面门而来!“严大人……!”程如一下意识高呼提醒,却觉掌心一松,被严况反手揽至身后。两人错身目光交汇一刹,只见严况徒手侧擒执刃之手,提膝掀桌,伴随杯盏碎裂脆响,阎王眸底杀意动,长剑起落之间,血光腾腾……被刀剑交错的风尾一送,程如一直接跪撑在被严况掀翻的桌椅之后,慌乱中随手抓了一旁的凳腿挡灾,余光之中阎王宝剑一抖,碗盘碎裂血液飞溅,砰然巨声!那失血丧命之人倒在自己半米之侧,只扫上一眼,便见得那难以瞑目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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