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理。
严自得想?自己都不?认同这样?的话,但他却要可耻地违背自我。
“……”
严自乐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沉默好久,久到严自得再而三地去试探他的呼吸。
“我还没死。”严自乐拍开他手?,他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躺下,“那?你觉得,死亡是什么??”
好哲学的问题,严自得在小学课本上第一次理解死亡,但他生命中却从未经历过死亡,在严自乐患病前,死亡的概念于严自得来说?如此遥远。
他先是说?:“不?知道。”
紧接着才含糊吐出一个概念:“…可能是分别的长期表述,永远见不?了面了这样?。”
最后他又急急地补上:“但我不?想?——”
后面的话没有出口?,而严自乐明?白他的未尽之言。
他没有为此落下一个圆满的答案,事实上,他清楚自己并非有严自得想?的那?样?全知全能,他对此也只能吐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也许吧。”
只是他推测死亡或许影响更深,它或许不?止是永恒地分别,还代表着某种无法观测的消散。
严自乐看向严自得紧绷的下颚,他的弟弟今年十五岁,一个奇数位的年纪,一个代表着青涩的年纪。在他们相处的岁月里,严自得的关键词是片段的沉默、频繁的毒舌,是浑身都带刺,他嫉妒自己,但又因为脆弱而无可避免地依附自己。
而最可笑?的是,严自乐拥有着和严自得完全统一的心情。
毕竟严自得不?用扮成无知的狗不?是吗?毕竟严自得至少从生理上来说?还是人类不?是吗?
严自得可以逃避的,而严自乐无法逃避。
就好比现在,命运的诡谲将死亡命题摆弄于他们两人之前,而严自得拥有捂着耳朵遮住眼睛的权利,但严自乐没有。
“那?你觉得生命呢,更准确来说?,生活是什么??”严自乐突兀地问他。
严自得没有头?绪,严自乐时常抛出这样?广泛的议题,他常常被严自乐丢下的词语折磨。可是他还太年轻,不?明?白越简单的词语越具有命运的质量。
小时候严自乐给?他说?人生,他跑去翻书说?人生就是人类的生活,而你是狗生。
现在严自乐又将话题绕回?,像他们的人生其实只是一个圈,生与死在同一端,人和狗在同一侧,一切起始与终点都别无二致。
生活是什么??严自得觉得这个词太重,他不?敢回?答。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严自得最后说?,“太晚了,严自乐你得睡觉了。”
这是他们之间最后的对话。
第二天,在严自得完成自己所有规律的早上,在他难得后悔说?今早忘记给?严自乐说?早安于是返回?的路上,在他回?到家门的那?一秒内,严自乐从顶楼一跃而下,无比决绝地保全了自己最后的尊严。
砰——
比视觉最先感知的是声?音,严自得以为自己耳膜即将炸裂。
紧接着才是视觉。
扭曲的四肢,殷红的鲜血,源源不?断在土色的地面蔓延。
砰砰。
是严自得疯狂的心跳。
他软着脚跑过去,他看到了一只狗。
一只品种稀有,拥有最聪明?美誉品种的狗,一只可恨的可恶的可怜的狗,一只垂死的狗。
一只狗。
一只叫严自乐的狗。
是严自得的哥哥。
严自乐、不?,狗还在微弱地喘息,严自得跪在它身边,却不?知如何是好,仿若空间在此刻凝滞,声?音消散,整个世界只有他和一只濒死的狗能够活动。
严自得伸手?,触碰到的全是温热的血,他手?指剧烈颤抖着,颤栗在此刻成了全身细胞器官的唯一指挥家。
“严自乐。”
颤抖的名字。
无声?的回?答。
严自乐或许动了下?严自得分不?清,他不?知道那?究竟是自己的颤抖还是严自乐肌肉的颤动。
严自得抖着手?将严自乐抱进?怀里,狗的脑袋垂下,气息逐渐微弱,血却比气息流得越来越盛,二者在此时完全处于负相关,血不?过一会儿?便浸透严自得的衣服,血浓了,气淡了,体温也在缓慢消退。
狗、严自乐,严自得的哥哥——
最终在严自得的怀里死去 。
在抬脚时,在坠落时,在触地时,在从由生到死的每一秒,都展现了自己非同许可的寻死意?志。
“死亡是什么??”
昨夜严自乐的话仿若再次浮现在耳边。
严自得茫茫然眨眼,藏了一夜的眼泪在此时终于滚滚落下。
死亡是什么??
在此刻严自得才知道,原来死亡是一道惊惧的闪电,只将他劈得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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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自得连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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