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红盖头轻轻盖在阿朝肩上。盖头是她亲手绣的,上面用五彩丝线绣着百年好合四个字,边角缀着细碎的银铃,一动就发出清脆的声响。
女子与哥儿成亲并不相同,前者是要将盖头盖在头上,后者则是将盖头盖在肩上。
她扶着阿朝的胳膊,慢慢走到院中央,耳边很快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谢临洲手里捧着一束新鲜的桂花,走到阿朝面前,声音比往常更柔:“阿朝,我来接你了。”说着,他轻轻握住阿朝的手,指尖带着恰到好处的安抚,瞬间抚平了阿朝心底的紧张。
阿朝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按照大周朝的婚俗,迎亲队伍要先在王家拜别长辈。
谢临洲牵着阿朝,对着王老爷子和王老太太深深作揖:“外祖父,外祖母,往后我定会好好待阿朝,绝不让他受半点委屈。”
王老爷子红着眼眶,摆了摆手:“好孩子,你们往后好好过日子就好。”
王老太太则拉着两人的手,絮絮叨叨地叮嘱了好一会儿,才不舍地松开。
随后,谢临洲小心翼翼地将阿朝扶上花轿。
花轿是用朱红漆木做的,四周雕着麒麟送子的纹样,轿帘上挂着珍珠串,晃动时发出细碎的声响。
阿朝坐在轿内,能听见外面的喧闹声。有孩童追着花轿跑,有邻里的道贺声,还有唢呐声一路高扬,像是在为他们的姻缘喝彩。
巷口的老槐树看着谢临洲的车队来,车队走。国子监的谢夫子当真用红轿,把有双蓝眼睛的阿朝娶走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花轿停在了谢府门前。
谢临洲亲自上前,掀开轿帘,伸出手扶阿朝下来。
阿朝踩着红毡,被谢临洲牵着往里走,耳边是鞭炮的噼啪声,鼻尖萦绕着桂香与红烛的气息。
穿过热闹的前院,来到正厅,厅内早已摆满了宾客,李祭酒与李夫人坐在主位上,见两人进来,笑着点头:“吉时到,拜堂。”
“一拜天地——”司仪的声音洪亮,谢临洲牵着阿朝,对着厅外的天空深深鞠躬,微风卷起红毡的边角,似在为他们见证。
“二拜高堂——”两人转过身,对着李祭酒与李夫人鞠躬。
“夫夫对拜——”谢临洲轻轻扶着阿朝的肩膀,两人相对而立,缓缓鞠躬。
阿朝能感觉到谢临洲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温暖又坚定,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阿朝被扶进新房,喜娘轻笑着将红绸帘落下,隔绝了院外仍未散去的喧闹,新房内顿时只剩红烛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
阿朝被扶着坐在铺着鸳鸯红锦被的床沿,绣鞋尖轻轻蹭到床幔垂下的流苏,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衣襟上的盘扣。
怎么办,好紧张啊。
他抬眼,恰好撞进谢临洲的目光。
谢临洲平日里温润的眉眼被烛火映得添了几分柔和,只是耳尖悄悄泛着红,显然也没比他从容多少。
两人就这么静静对视着,空气里好像飘着蜜色的甜意,却又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局促,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些。
谢临洲先是干咳了一声,往前挪了半步,又像是想起什么,动作顿了顿,最终只是伸手轻轻拨了拨窗前的流苏,声音比平日里低了些:“累不累?方才拜堂时,看你站了许久。”
阿朝连忙点头,又赶紧摇头,脸颊烫得厉害,说话都带了点颤音:“不、不累,就是……”
他话没说完,就见谢临洲的目光落在自己泛红的耳尖上,顿时更不好意思,慌忙低下头,盯着喜服下摆绣着的并蒂莲,指尖无意识地捻着布料。
谢临洲看着他这副模样,眼底的笑意藏不住,却又怕吓着他,只是慢慢在他身边坐下,床榻微微陷下去一块。
两人的胳膊隔着一层衣料轻轻挨着,那点温度却像是能透过布料传过来,让阿朝的心跳又快了几分。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