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问啊:“你没和男生在一起过。那要是在一起了……你们都要干什么呀?”
齐值就回啊:“就跟女孩子在一起一样,约约会啊,牵牵手啊,然后就是那……”
他顺畅的解说卡壳须臾,齐值试图探究李然的好奇。
他内心里突然亮了一下,灯泡似的,这灯泡一闪一闪地告诉他,李然屁都不懂。
李然只懂生物老师讲得生物书上的男女造孩子,换了个性别就卡在那儿,思维逻辑是单线程的而不是发散性的,否则他高二期末怎么能考出380的高分?
“就是约约会,牵牵手。”
齐值二缺一样地说道,结论下得很笃定,不忍心破坏李然的纯真。多有意思啊。
李然顿觉没意思:“哦。”
当时齐值拿着一支黑色的油性笔戳教材书,在空白部分玩了场连连看,全是黑点点。
齐值脑袋追李然的脑袋,他越躲就追得越厉害,最后李然小声请他离远点儿也置若罔闻。
他不想破坏李然的纯情,又想跟他多说点儿。
如果李然想着了解以后,也能对男人感兴趣呢?
gay吧有交友式清吧。
里面全是男人。
对李然来说,拒绝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他肯定会答应的。
——李然拒绝了。
“天黑了,放学就要赶紧回家啊。我早上没骑山地车……要来接我的。”李然本来想说“我哥”,正要脱口时发觉他同桌和迟蓦是亲表兄弟,这话要是说出来有抢别人哥哥的味道。他聪明地一抿舌尖,把称呼吞了回去。
“我要做题呢,齐值你不要跟我说话了,老班总看我。”李然正襟危坐地整理书,装模作样地拿笔做模拟题的教材书,眼睛偶尔上抬,偷瞄一眼讲台上替他拉仇恨的班未,恼得牙痒痒。
想咬班主任一口。
眼睛在看题目,大脑在想迟蓦。李然没见过他哥真生气是什么样子,但不和他说一声就去齐值说的那种……地方。光是单纯地想想,李然的直觉就告诉他不要挑战迟蓦的底线。
否则会死得很惨的。
班未发表完晚自习高见,心里舒坦了,捏着李然的暑假作业招摇逛市地看——他太明白学生们心浮气躁三分钟热度,不管李然暑假到底为什么偷偷补课,这时候带给班未的宽慰是真情实感的,他要好好地炫耀一下。
等李然被高三这面学习的照妖镜打回原形了,班未再骂他。
一码归一码嘛。
等班未炫耀完先溜一步,一点不想上这个破班,高三十班全体同学跳起来“起义”了。
“好啊李然,你个叛徒!”
“阿呆,你偷偷卷我,你还记得自己在哪个班吗?你这做法可一点都不呆啊。”
“你竟然敢写作业!”
“还写那么好?!”
“听听,班未说什么,李然能上清华北大而我等凡人只能上大专技校,哈哈,哈哈哈……”
“齐值你不是从来不给李然补课的吗?你也叛变啊?!”
“不对啊,不是阿呆自己不学吗?这叛徒被谁带起来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经不合群了?!阿呆,拿命来!!”
“……”
前桌张肆跟张友德两个人离李然近,首先一跃而起,作为两个左右前锋把李然按在座位,而后压向桌子。
紧接着所有男生都冲过来又笑又闹得把李然压下面,一层又一层地叠罗汉。齐值原本在看热闹,一边说着不要这么对待他的乖乖同桌,一边被同学们狼狗一样挤得出不去,只能向前扑。
好像李然是一根又白又引人的、香喷喷的肉骨头,谁都想扑上来舔一口。
里面总有借着玩笑掺和了表真心的,李然透过层层肉墙,察觉到有人捏他的手指!
这时他被大家的“愤怒”搞得满头大汗,混乱讨伐的嘈杂声里掺杂着他虚弱地陈情:“没叛变啊没叛变啊……哥救命啊。”
无人听清他的陈词。
少男少女们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未曾经受社会毒打,不太会隐藏情绪。大家当好哥们儿一起做不中用的差生行,但凡里面出现一个“叛徒”卷他们,定要引起像眼下这种不可控的场面。
学生中像李然这种情绪过于腼腆的是少数,大多数都是“乌合之众”的学人精。只要有一个两个出头鸟,一帮人都会全上。
不方便加入的害羞少女们也不害羞了,在旁边看得很兴奋。
光明正大地拿手机拍照。
其中有一女生捧脸说:“李然是最香的oga。”
李然对这种场面不陌生。上高一时,齐值第一次月考全校第一,在六十个差生里优秀得不像个人类,但当时大家不太熟,各自都装着矜持。
他们硬生生地忍了。
第二次月考齐值第一,期中考试齐值还是第一,已经熟悉的班级大家庭顿时乱成一锅粥,友好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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