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声感叹,又在杂草里寻了会,找着了李文溪扔下的剑鞘。
江湖传闻这把剑是盟主请天下第一铁匠薛闻雨打造的极轻极厉之剑,使剑之人能在飞跃途中连取数十人性命,但也要小心剑气会伤及自身。李文溪已与它相伴十年载,不知为何要将剑抛下。
他压制着拿剑的那只手,剑入鞘了也在他手中发抖鸣叫,陈冠整条手臂都被镇得发麻,背后一卷狂风袭来,他闭眼忍过数秒,剑才停止了颤响。
陈冠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回过神摸循去往断情崖的小路,他爬到台塔边缘的高处,不知为何回头望了一眼。
“你也太矫情了吧,使上真剑还不开心?”大半年没见了,陈冠却见他一年比一年郁郁寡欢,便伸手揪住李文溪脸上两边婴儿肥,让少年的苦瓜脸扮成鬼脸笑起来。
少年一只手扯不开他,忙把怀里的剑放下,嘴里模糊不清地嘟囔着:“你别搞我……”
陈冠放开他,迅速顺了剑溜走,躲到岩石后面冲他吐舌头,“略略略……”
李文溪原本就烦闷,这时真的有点来气,他捏紧了拳头,面目严肃道:“陈冠,把它给我。”
“嘻,我偷走了就是我的东西,怎么样,我学得不错吧。”
陈冠本以为他要来抢,谁知李文溪转身就走了,“那你留着,那剑我不要了。”
“唉……等等!”陈冠忙出来拉住他,刚碰到李文溪的衣角便被抓住手腕,他刚预感到不妙,就被李文溪一个擒拿抵到地上。
“噢噢噢,好痛!你轻点!”
陈冠干嗷着,却不见李文溪松开,他继续嗷,却感觉背后有雨滴下来,但这雨怪热乎的……额,李文溪该不会哭了吧?
“不是……你好端端的哭啥?”
“陈冠,我杀人了……”
模糊的幻影一闪而过,陈冠捏着太阳穴回头,眉头紧蹙。身后的回忆里,他抱着那个还没长大的少年,抽空了脑浆才想出一句安慰的话。
“不就是杀了人吗?多杀几个就习惯了哈哈哈!”
李文溪与他相拥,抽泣地说不清话,他又问了一遍,李文溪才哑着声音说:“有你在真好……”
“你干嘛这么肉麻!想讨媳妇了?”陈冠夸张地打了个激灵,像是被恶心到,他猛地拍了下李文溪的背。
“咱俩不是一辈子的好兄弟吗,以后娶了老婆别忘了请我喝杯酒帮我也找一个,最近的小女生好难伺候的……”
李文溪哭过了,陈冠便又拿起他的剑来玩。
“它真的好轻,我能拔出来吗?”
“可以,但你小心……”
李文溪的提醒往后一步,陈冠抽得快了,剑嗡地一声出了鞘。
他扑过去将陈冠的手打开,剑在空中翻转两圈,漂亮地插进石缝中,可它的主人看都没看它一眼。李文溪撩开眼前之人的鬓角,只见从眉尾斜开到额角的刀口正哗啦啦地冒血。
“啊呀——还好没伤到眼睛!”陈冠摸了一手的血,还是笑嘻嘻的,见李文溪板着一张脸瞪他,他还将手往身上擦了擦才把这人推开。
“我没事,你别闷着,把剑捡起来,我可不敢碰它了。”
李文溪转身扯了一把青蒿在嘴里嚼了几下,再拍到陈冠脑门上,陈冠不乐意,“别动,给你止血!”
“别,都是你的口水!我自己弄!”
奈何陈冠又打不过,他见李文溪这么认真,挣了几下就任他在伤口上糊药草,李文溪还撕了自己的衣服给他包上。
不是……就这么一点小伤口,流点血还好得快些!
这话陈冠那时没说出口,今朝回想,却发觉到他处处都在伤害李文溪,这人为何还能对他有如此心意?
既然待在他身边这么难受,为什么还要留下……
况且李文溪这些年走南闯北,不是没遇到情投意合的……好像真没有,他就是个冷酷的独行侠,连情报犯都难能和他打交道。
陈冠忽地想起了白施的吐槽,“你要找李文溪?我劝你和他划清界限吧。”
“他要是弃武从文,确实是个好官,皇帝绝对会欣赏他,但他当官第二年就得饿死信不信?”
“他绝不会领你的好处,人情也是。这种人,他欠他一俩银子,你得还一百俩都不够。”
陈冠还记得当时白施鄙夷的表情,他怀疑李文溪是不是和他有什么过结。但陈冠也懒得和他争辩,他清楚自己的朋友是什么人。
但他现在,有点搞不清了……
李文溪那么喜欢他,他们真的能回到从前吗?
如果没有一个答案的话,他留在他身边也是伤害他。
但是陈冠清楚自己,他喜欢了这么多人,该放下的时候苦一苦还是能放下,这么要死要活的要在一起,陈冠是万万不乐意的。
他向往李文溪,将他当成毕生的友人,这不是喜欢一个词就能说得清。
他从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事让这人受伤,但他确是一直在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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