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许久没这样与二女儿和平地相处了,这几年他与二女儿似乎总是说不到几句话就要闹红脸。此刻静静地坐着,赵茂山打量着自己的二女儿,忽地发觉,其实二女儿闭上眼的时候,眉眼之间还是能瞧出几分像梁氏的。方才二女儿低眉时,更是有梁氏的影子。先前与二女儿说起不少梁氏年轻时候的事,这会儿赵茂山格外想念梁氏。他起身离开春山院,回了自己书房,翻出了梁氏的画像,对着画像兀自说了许多话。“慧娟,咱们的女儿长大了,都要嫁人了。”……这日夜里,赵茂山又来瞧赵盈盈,甚至留在了春山院用晚饭,与赵盈盈同坐一桌,甚至亲自喂赵盈盈喝药。赵盈盈低头,看着递来的瓷勺,简直如觉身处梦中。乌黑的药碗忽地掀起波澜,赵茂山愣住,微蹙眉头:“怎么了这是?”赵盈盈微微抬眸,一双桃花眸中满含水雾,声音却带着笑意:“爹,药好苦……”她只是太高兴了,这些年她和爹爹的关系一直不算太亲近。赵茂山无奈叹气,让红棉去取糖丸来:“先喝药,喝了药,再吃糖丸。”“嗯。”赵盈盈点头,乖顺地喝药。她手却在薄被中找到自己的大腿,暗暗掐了掐,疼得厉害,说明不是梦。之后几日,赵茂山亦常来春山院看望赵盈盈,父女二人其乐融融,整个赵府自然看在眼里,下人们对赵盈盈的态度自然也有所改变。赵盈盈觉得这一切都是月神大人显灵的功劳,必须得好好答谢月神大人才行。只是该怎样答谢月神大人呢?答谢神仙……这还真是个难题呢。往日祭祖,都是上香上贡品,想来流程应当也差不多。只是该给月神大人准备怎样的贡品呢?赵盈盈风寒已经好转,披了件衣裳坐在窗台下发愁。她葱白如玉的细指托着下巴,好看的眉目微微蹙着,大鱼大肉显得很没诚意……“红棉,你听说过月亮上有神仙的事么?”赵盈盈微微偏头,眉目流转,靠在窗框上,与红棉说话。红棉放下手中活计,略略思忖后点头:“奴婢曾听说过,月宫里住着嫦娥仙子。”“嫦娥仙子?”红棉点点头,这传说是她有一次去外面听见说书先生说的:“传说从前天上有十个太阳,烤得人间民不聊生,百姓们都叫苦不迭,这时候有个叫后羿的勇士站了出来,勇敢地用弓箭射下来了九个太阳。西王母便赏赐了他长生不老药,后羿有个妻子叫嫦娥,嫦娥想做神仙,便偷吃了那长生不老药,飞上了月宫,从此一个人孤独地住在了月宫里,掌管着月亮。”“噢,原来如此。”赵盈盈喃喃自语,那想来显灵的月神大人,就是这位嫦娥仙子了。她灵光一闪,想到该给月神大人准备什么贡品了。隔壁院子里的热闹霍凭景自然听见了,看来那姑娘还不算笨到无可救药。霍凭景回过神,发觉落在纸上的竟是“月神”二字,不禁有几分哑然失笑。他在湖州城没什么事做,除了隔几日处理一次京城的事务,便是喝喝茶、练练字、看看书,还真有几分无趣。“朝南,走,咱们去瞧瞧那硬骨头吧。”朝北选了一个好地方,周遭是一片荒废的宅子,即便闹出些什么动静,也不会有人发觉。其中一座荒宅便关押着那个刺客,霍凭景与朝南二人身影在黑暗中如风一般,落在空旷的庭院中。朝南替霍凭景推门,朝北亦放下手中的东西,躬身行礼:“大人。”“他可开口了?”霍凭景看了眼地下暗室。地下暗室昏暗,并未燃灯烛,漆黑一片,阒寂无声。朝北回答:“回禀大人,还没有。”霍凭景:“无妨,不着急,再给他加些东西。”朝北应了声是。霍凭景拿过一盏蜡烛,往地下暗室内走,锁链相撞的声音顷刻间传来。那刺客满身血污,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见霍凭景来,眼神有几分闪烁。他已经见识过霍凭景的手段,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是即便如此,他也绝不会将解药药方告诉他。霍凭景只轻笑一声,将手中的蜡烛放在烛台上。他尚有耐心陪他玩玩,今夜不说,明夜他总会说。……从城北回来时,已经夜深,霍凭景本欲直接回房,耳畔却忽地传来了隔壁的动静。他微皱眉,而后飞身上了檐瓦。只见那少女在院中摆了一张凳子,凳子上放了一个香炉,香炉里插了几支硕大的香,猩红光点冒着袅袅的烟。“月神大人,多谢您显灵帮我,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她特意让红棉准备了最粗的香,
得,还是给他准备的。霍凭景双手环抱胸前,听着少女小声絮语,不知为何竟觉得这一幕有些温馨。他从未想过成家,既不成家,身死后便只能是孤魂野鬼,日后自然无人替他供奉香火。但霍凭景原也不信鬼神,人死便死了,不会有什么鬼魂流连人世。只是此刻,他陡然觉得自己便好像一抹孤魂,而这世上,却有一个人在为他供奉香火。这感觉,有些……微妙。院中的少女絮叨完了,朝着月亮又拜了拜,这才转身回房间。确认她房中的灯灭了后,霍凭景才倏地飞下,落在那香炉前。凳子上除了那个香炉,还有一个半大不小的箱子,上面贴着一张字条,娟秀字迹写着:“给月神大人的贡品。”霍凭景唇角微勾,打开箱子,而后一滞。箱子里的“贡品”皆是一些女儿家的东西,有一盒胭脂,一支珠钗,还有一件衣裙。这些东西,给他?霍凭景一时有几分好笑。他的确是不明白笨蛋的想法。霍凭景正欲将箱子原封不动合上,余光瞥见朝南与朝北二人的身影远远地飞来,一时竟将那箱子带上,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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