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很安静,沈长秋的呼吸声逐渐变缓,变得绵长,他快要睡着了。“沈长秋,可我不想在医院见你了……”严宁轻轻抽开了手。“那我们……就在别的地方见……”他似梦中呓语。哪里见都好。他思索着,疲倦与劳累再一次蔓延,似乎是为了躲避身上不可忽视的痛,他沉沉地睡着了。直到窗帘唰地一声被护士掀开,刺眼的光线照了进来,沈长秋被眼皮下发亮的红色晃醒。“早上的药。”护士放下药盒走了。“好的,谢谢,谢谢。”他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清晨的窗外,他的手机就在一旁的床头柜上。6:15。窗外下着雨。昨晚严宁坐过的椅子上,放着他洗干净的衣服。沈长秋想起身去卫生间,但刚撑起身,除了背和肩,全身都在发酸发痛,应该是昨天运动量突然过□□酸堆积,他双手连握手机的劲儿都没有了。勉强坐在床边,沈长秋一勾起脚,小腿正面都酸痛至极,他穿上鞋,带着不听使唤的身体一步步朝门外移去。很快,沈长秋扶着墙上的扶手,从卫生间缓缓走过病房,他出来时,瞄了一眼右边隔壁,里面住着个小孩。于是他走到左手边的隔壁,停在房门口,再想怎么打招呼时,病房门突然打开,出来了一个穿病号服的中年男人。沈长秋狐疑看着他离开,那人也一脸看神经病看着沈长秋。他朝门外的小窗户看向内,也是一个单人间,房间里还有个中年女人,应该是一对夫妻。不可能,沈长秋顿在原地喃喃,突然着了魔,也不顾身体的疼痛,快速向下一间病房走去。没有,没有,这间也没有,那间也没有,她不可能这么早就离开,然后病房住进别人?沈长秋在住院部15层走廊,神经病般的巡视了一圈,最后颓然的回到自己病房门口。“沈长秋?你去哪了?大早上的乱跑?”是程江,他提着饭盒站在病房门口一头雾水,沈长秋傻傻地笑了出来。“你要她电话?”程江重复沈长秋十分卑微的要求。沈长秋吃着小米粥呵呵一笑点头,努力正视程江不可思议的眼神。也是,哪有情敌问情敌要当事人电话的?“这个……沈长秋,不是我不想给你,我们……是有纪律的……”程江话落点了点头,像在肯定自己的表达。但沈长秋那次在警局门口,明明她的同事都给了。他果然不应该问程江,好蠢。“那好吧,等过几天我去找她吧。”沈长秋抬着饭盒仰头喝粥。“咳,她出任务了,不在市里。”“是吗?这么早,她不是昨晚还在隔壁休息?”
沈长秋放下饭盒,程江看着窗外毫无观赏度可言的灰色天空,回头道:“对呀,一早就被叫走了。”“那严警官身体还好吗?”“好着呢,她身体比我还好。”“那程警官方便用你的手机联系一下她吗,我有重要的事项要和她说。”“呃……真不好意思,这不太好办啊,确实不方便。”程江支吾,指着房外,“哎,那个!我还有事,我先走了,等会上午还要开会呢,开一天,真难熬。”“那程警官先忙吧,我感觉没什么问题了,给你添麻烦了。”沈长秋举了举饭盒,客气笑道。“好好好,那你再休息两天,住院费都付过了,不用担心。”沈长秋率先送客,程江像是得到解脱一般拿起包往外冲,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帮打鸳鸯的棒子,横插别人的小三,阻止姻缘的恶婆婆。他对这种感受匪夷所思,可明明这些都是严宁一早打电话嘱咐的。不要给他电话,不要告诉行踪,不要告诉他脚崴了,腿上都是擦伤。为什么?程江无言,他太看不懂严宁了,他昨天看见严宁那副失魂哭泣的模样,自己内心也酸透了,酸到嘴里塞了五百个柠檬。她还留在医院亲自照顾他?彻夜不眠啊!但话说回来,沈长秋不顾危险,程江内心也没什么可说的,他们要是非要在一起,他也只能尊重祝福,最多劝劝沈长秋让他再劝劝严宁。可这是个什么事,怎么又拿自己出来挡枪?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他到底有没有机会了?程江走出病房门,关门前挥了挥手,这间小小的病房,只剩沈长秋一个人。突然的,寂静的房间传来一声吸鼻声,沈长秋仰头看着天花板。她果然在骗人。他刚才问了护士台,他左右两边甚至对面的病人,早就在三四天前就住进来了,昨晚她一直在这间病房里,或者一直蜷在那个小沙发上。沈长秋鼻头酸到不行。程江也在骗人,她昨天那样摔在地上,怎么可能不受伤,又怎么可能临时派任务。况且她和程江不是一起的吗,怎么会有不一起参会的道理。她是不想见他。沈长秋明白了,但也搞不明白,他甚至没有说任何露骨的话,怎么就断地这么彻底。她哭泣、无助、彻夜陪伴,又是为什么?她真的,好奇怪……没一会,医生来查房,给左肩的伤口换了药,叮嘱了几句后,他无所事事睡到了中午,护士又给他提进来了一个外卖。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