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是这样猝不及防。唐元连手中行李都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在当晚又坐上了从海岛到胡志明市的飞机。短短两小时内,在凉爽的薄暮中,她踏上了这片热带土地。大叻和胡志明市相距300多公里,没有高速公路,只能乘一辆夜间十一点发车的长途大巴。看着唐元略显疲态的脸,陈姐问:“今晚是休息还是赶路呢?”唐元马上站直身体,她知道是自己要跟过来的,并不想耽误陈姐正事,“就今晚呗。”陈姐比了一个赞赏的大拇指,看着唐元,眼里还散发出另一种难言的光彩,“第一次遇见你时,我以为你是个娇生惯养的姑娘。”唐元想了一会儿说:“遇见你之前,我的确是那样的人。”长途大巴一路往北穿过带着湿雾的深谷,经过原始雨林。深蓝色的树冠在流云间缓缓移动。车上的乘客昏昏欲睡,司机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握着方向盘。汽车发动器的声音在带着露水长夜中轰响不止。唐元没有睡,她觉得自己像夜间不寐的猫头鹰,兴奋而贪婪地吸取着这里的每一寸空气。大巴在凌晨五点多到达大叻,来到市区时,天色已是灰亮。大叻由曾在越的法国殖民者开发,既有红黄绿三色交错的法式风情,也有南洋一样通体一片白的建筑。城中心还有状似埃菲尔铁塔的信号发射塔。“真是不好意思。”陈姐对唐元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这里并不是我们的目的地,我们要去的是大叻乡下的山谷。和我沟通的咖啡农场主在村里。”既然已经走了这么多路,又顺带收获了那么多美景,唐元并不在乎还要再走上一遭,于是道:“没关系。”“坐马车晃过去也没关系?”两人迸发出一阵大笑。短短两周,两人先后游遍了大叻、河内,逛了原生态的咖啡农场,品尝了当地特色的鸡蛋咖啡,牛肉河粉。越南和原始生物并存,走到街上,要么就窜出一只猴子或野猫,把人吓个半死。在某天逛夜市时,一个流浪汉拿着一把weed走到唐元跟前问“吸不吸?”唐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姐一把拉走了。“别理他。”陈姐早年游遍了东南亚,对这类事看多了。唐元小心翼翼回头看了一眼流浪汉的背影,以及他手上的现在还散发着异香的玩意儿。“怕么?”陈姐的声音从后徐徐传来。“不怕,很刺激。”唐元脱口而出,又突然想到了易一凡。如果…能和恋人一起来这里探险,一定会更有意思吧?可惜,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告诉他。唐元隐隐觉得会有暴风雨发生。可是,缄默、隐瞒的痛苦又让她心头堵得慌。想到易一凡,唐元在回国前一天,和陈姐逛商场的时候,挑了一套“isssaigon”的香水。陈姐赞赏道:“这个香调是木香的,低调又好闻,你用合适着呢。”“不是。”唐元摇头,“是送人的。”“送人?”陈姐眼珠一转,问,“男朋友?我记得你带他来过小镇。”唐元一边接过店员递给她的袋子,一边说:“是……”陈姐见她这副支支吾吾的模样,道:“我还说呢,怎么这次他没跟你一块儿来?”“他…他有事。”“有事?什么事比陪女朋友还重要?”陈姐不屑。何梁还是活了下来。那晚八点,一辆装载着树苗进藏的货车路过,坐在副驾的师傅在点烟时看到了一辆倒在路边的摩托,当即就觉得不对劲,立马和司机一同下车查看。摩托不远处是一个躺在路边,胸口缓慢起伏的青年。“坏了。”师傅拿着手电一照,见到青年惨白的嘴唇和腿上的血渍,对一旁的司机说,“在失温,还受伤了。”“赶紧送到县医院去啊。”司机当即脱下军大衣,裹到青年身上,和师傅合力将人抬起。明晃晃的手电光照在眼皮,何梁艰难地睁开双眼,看到面前的两人,虚弱而缓慢道:“早…早上了吗?还是,已经是天堂了。”两位大叔无奈一叹,估计是发烧烧糊涂了。“你还活着呢,小伙,我们马上把你送到最近的左贡县医院。”“哦……”何梁烧得胡乱的耳朵哪听得到对面在说什么,只拉了拉一位大叔的袖子,“我…我要骑车……”司机大叔看了一眼那辆四分五裂的摩托,只好在把何梁送上车之后,又把摩托车转运到车厢里。何梁输了一整晚的液,到了第二天清晨,才迷迷糊糊睁开眼。他的小腿已经被捆扎起来了,全身几乎动弹不得。十几分钟后,护士拿着一瓶消炎药推门而入,看见何梁醒了,一脸严肃道:“你是来摩旅的游客吧?受了这么重的伤,停了吧。”
输过营养液后,何梁脑力恢复了一些,大概也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但却只枕在床上摇头。护士一边给他换吊瓶,一边说:“差点扎进动脉,伤口感染很严重,肌肉纤维严重撕裂,会留下隐患的。”这时,病房门又被打开,昨晚救下何梁的那位大叔进来了,把冒着热气的包子和一盒牛奶搁到了何梁桌前。大叔顺着护士的话点头,“是啊,昨晚那荒郊野岭的呀,亏得是我送货路过,不然呐,啧啧……”何梁认出了大叔,刚想给他道个谢却忙被他制止。“来,你先吃早餐。”大叔把何梁扶起,将食物递过去。虽然一晚上没吃东西,又消耗了这么多体力,何梁却并不感觉到饿。他小口咀嚼着包子,看着吊瓶投在被子上的阴影,又思绪连绵。现在,他算是死过一回了吧?他还记得,昨晚,濒临生命的边缘,她的脸却越来越清晰。所以,他这场挣扎注定是失败的。已经实验过了,他到死都没法忘掉她。那么,也再不用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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