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宴惊一步踏出,看台上立刻有人看出门道:“看来人家也不只神功修得好,这基础功法比谁都扎实啊。”有眼睛的都看出来了,她这一步接一步踏出,速度未必比黑脸男子更快,却偏偏让他捕捉不到方位。薛宴惊身形飘忽不定:“迷踪步本意是迷惑对手,你照本宣科,按着书上所教的路线踏步,那又有何意义?”黑脸男子怒吼一声,提着剑冲着她话音传出的方位直刺而来。薛宴惊的轻笑声却在他身后响起:“多谢你了,盲剑这东西,我觉得我学会了。”“不可能……”男子一句话未能说完,只觉一股大力从身后袭来,把他如陀螺一般抽飞了出去。他在空中一个翻滚,好歹是稳住了身形,没有狼狈地摔在地上,他强迫自己努力辨闻对手方位,但薛宴惊受他启发,踩着迷踪步,让他几次攻势都落了空。他不断进攻,剑气已经从直刺变为了波及范围较大的劈砍,却连对方衣角都没能触碰到。他灵机一动,也学着薛宴惊刚刚的模样,纵身跃起,剑气将整个比试台笼罩,不断挥剑,如此数道剑气挥洒之下,总能击中对方。“她还在踩迷踪步!”台下有看客发出惊呼,眼睁睁地看着薛宴惊听声辩位,身形飘忽,如仙子凌波微步,不疾不徐,将那些不断疾射而下的剑气一一避过,都露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神情。这场比斗不过持续了大半个时辰,也即是说,半个时辰前,薛宴惊连对方出实体剑的方向都听不清晰,半个时辰后,她已经能躲开无形的剑气。比起可怕的天赋,更恐怖的,大概是她在被对手压着打时,如斯狼狈,也还能沉下性子、不急不躁地去学习,去适应,去偷师。胜负其实已经分明,单看场上,一个嘶吼挥剑,一个信步闲庭。待黑脸男子灵气耗干后,胜的只能是薛宴惊。“不可能,这不可能!”数击不中,他一边盲目地挥剑,一边嘴里兀自念叨着,“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学会盲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薛宴惊略显无耻地答道,“你花了多久修入化神?”男子怔了怔,忽然想起眼前人是百余岁的化神初期,就算褪去魔尊传奇的光环,她也绝不能算是个普通人。他终于颓丧下来,长剑脱手:“我认输。”“好。”薛宴惊抬手扯下眼纱,没去看他,先对掌门和师姐的方向扬眉一笑。因为没有阻止她比试,而整场比赛都在承受燕回死亡凝视的掌门,难掩激动地对她伸出一只大拇指。隔音罩撤下,掌声雷动。作者有话说:94◎传奇还未到褪色的时候◎薛宴惊面对众看客, 面上既无春风得意,也并非踌躇满志,只收剑还鞘, 微垂首抱拳,算是谢过大家的鼓励。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即便是不识得她的陌生人, 打眼一看也绝不会认同黑脸男子口中的“故作潇洒”, 她是把倜傥融进了骨子里。多少生死关头绝处逢生, 才练就的从容,造就成游刃有余,自此赴险境如履平地。掌声顿时更为热烈。虎落平阳的故事, 终究不如绝地反杀来得精彩。传奇还远远未到褪色的时候呢。黑脸男子原要悄然溜走,见她这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模样, 到底忍不住对着薛宴惊的背影喊了一句:“若你我易地而处,那神功……”燕回大步冲上来,原本是想抱住小师妹,恰听到这一句,凌厉的眼波一横,阻住那男子的话头:“若易地而处, 你未尝不是魔界千万枯骨当中的一具。”“……”薛宴惊也许是懒得为了自己去辩驳太多,千言万语都在那柄把他抽飞的剑下,但燕回把男子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此时简直有满肚子的话想说:“你以为只有你是一路摸爬滚打上来的吗?你以为只有你活得艰难?是, 你是散修,没有师门教导, 无人提供修炼资源, 但难道魔界就有吗?去翻翻史书吧, 看看百年前的魔界乱象,想要神功,有命活得下来再说!刚刚场上你一出手,我便看出你对盲剑十分熟稔,你以大欺小,以熟欺生,便不说天赋,单这份心性你也差之远矣!”场上众看客虽然想看热闹,但多少自恃身份,在一旁站着不动看人吵架终归有些尴尬,正离场间,听到“以大欺小”一词,不由驻足回头望了一眼被欺负的弱小薛宴惊和右肩上被开个血洞的黑脸男修,都觉得燕回遣词着实太奔放了些。黑脸男子心头猛地一跳,刚刚一心只想着要打赢薛宴惊,却忘了掩饰自己对盲剑的熟练,此时被燕回指出,顿时更加无地自容。看客们不过是听到“以大欺小”,才忍不住望过来,这些眼神却都被他当成了对自己的审判,如一道道利剑般将他钉穿。他紧握着拳,双手颤抖,终于开始后悔自己的莽撞。看客们三三两两地散去,那黑脸男修的妹子站在看台上,望了望不远处的玄天掌门,眼底含着期冀,但对方却始终没有转头看她一眼。她嘴唇嗫嚅着,终究没有开口。倒是一旁的天剑宗主将一切收进眼底,心下暗叹一声:“道友,对不住了,我收回此前对你的邀请。”“可我、我……”女修看起来快哭出来了,黑脸男子注意到这边动静,顾不得羞窘,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宗主,不自量力挑战薛道友是我的错,与我妹子无干,请您勿要怪责于她!”天剑宗主摇了摇头:“我从比试未开始前便旁观至今,未见得她劝阻你哪怕半句,难道你曾练习盲剑一事她竟毫不知情?我不知她是认同你的所作所为,还是单纯的懦弱,但无论如何,这种心性都并不合本门宗旨,祝道友早日觅得心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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