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白昉:贰】屈白昉与何雨眉的相亲并不是两人的百姓——自可见家和万事兴的重要。”何雨眉噗哧笑起来,“没想到你竟是个老古板。”学富五车,朝气昂扬的小伙子,一腔热血不去争名夺利,只想着给人当爹!可这样有什么不好?九州华夏,泱泱大国,自有天地任不畏生死、信仰至上的斗士驰骋,也应容得下如他般“目光短浅,明哲保身”的田舍儿。屈白昉千好万好,唯一的不好就是得不到。她垂下头,拨弄着白瓷杯里的小糖匙,抿了抿唇道,”别这么看我。我不知道你打听他做什么,左右不是我喜欢的人,你弄死他,我眼前还能落个清净只是别怪我没提醒你,他这半年帮我哥哥揽了不少钱,不这样的话,我也嫁不了他。而且他也是别人举荐来的你懂我的意思么?至于挣了多少怎么挣的,他又牵扯到别的什么人,我就是个货品,我能说,你也不敢信吧!看见何家院子里停着的那辆红汽车没?原装德国货,整车舶来的,我哥哥新纳的小妾怀了胎,她说想要,那就有了。”“其他的恕我无能为力,不过我有次路过书房,可能是听岔了,明明就两人,我哥哥却喊他,小方,你瞧这个”阴阳怪气的屈白早被轰回了房间,客厅里留下面面相觑的周莲子和何雨眉,两人大眼瞪小眼,对坐无言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何雨眉交际手段娴熟,率先打破沉默。她从随身小包里拿出一只宝石贝母胸针递过去,细声细气地恭贺她新婚,半点看不出被截胡的怨怼。周莲子捧着鸽子形状的漂亮珠宝,被那夺目的光彩和别致的设计惊得合不拢嘴——屈白早和许美如这两位时尚先锋在挑选配饰这一方面出奇一致地古典保守,只爱大金链子镶翡翠,要么就是龙王珍珠带着一群徒子徒孙搞家族聚会,值钱是够值钱了,而戴在她身上,就很像小孩穿大鞋。往往她一露面,别人连她的脸还没认清,就被珠光宝气吸引走了视线,一场聚会下来,说起屈白昉的老婆,印象里就是个人立行走的圣诞树。这厢何雨眉在传道授业中逐渐建立起自信,那边的屈家兄弟躲进书房里,开始交换已知的信息。屈白早一听说何总长管自己的新妹夫叫“小方”,先还一愣,寻思起他名里字里有无一个“芳”,等屈白昉的手指在今日那份重磅新闻上敲了敲,他立刻变了脸,“噌”地跳起,“方伯年!他是方伯年的什么人?”方伯年是他唯一没向周莲子提及的死者——工部局的日本翻译,也是他二十岁那年,亲手杀死的第二个人。屈白昉心底的惊涛骇浪早已在回家的路上平息退潮,此时他头脑清明,不似屈白早无头苍蝇似的乱猜乱撞,“年龄上看,是他儿子的可能最大,他年轻时在日本有过一个恋人,那女子是个华族小姐,两人身份地位差距太大,再加上他后来孑身一人回国,大家便默认他没有成家,一晃二十多年,谁还翻那老黄历去。何雨眉今儿不提这出,我一时半刻还真想不到他身上去。”屈白昉轻轻点了点桌子,“我下午再去趟四方署,看能不能见一面刘玉蓉,火是从她那里烧起来的,要灭也得灭到根儿上。白早,白早,坐下,”他望着明显心不在焉,眼珠子飘忽无神的屈白早,放慢语速,压低嗓音,一字一句说给他听,“现在,你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当年你和卫六,究竟要做什么。”屈白昉没能见到刘玉蓉。他上四方署里自报了家门,人家对他倒挺客气,鞍前马后端茶送水的,一口一个屈秘书,唠嗑也能捧两句哏,可一问到点儿上就开始打太极,左一圈右一圈,嘴燎干了也没撬出点肉沫来。打眼往外一看,天都黑了,屈白昉实在坐不住,只能告辞。回去的路上他见还有支摊卖肠旺面的,便喊司机去买一碗,结果刚拿进车里,铺面而来的油辣味激他个正着,扔也扔不得,只能嫌弃地拎在手里,一路打着喷嚏回了家。客厅里大灯亮着,冷冷清清,他进门一看,只有一个周莲子坐在地上玩串串珠子,狗鼻子一抽,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儿,跳着跑着奔着他来了。“肠旺面!”她高举双手欢呼。屈白昉不叫她碰,“去洗手,”又问,“白早呢?”“他说不舒服,先睡了。我说要喊大夫上门,他说吃药睡一觉就好了,你吃饭没有?锅里有厨娘留下的地皮菜鸡蛋包子,我热一热给你吃?”她说话又轻又跳,像只白绒绒的毛团在眼前蹦,屈白昉时常抓不住重点,反应上也慢一拍,“发烧了?还是吃错东西?严重么?我不饿。”
说完他才发现,“厨娘来过了?”言下之意,你吃过晚饭了?周莲子脑袋埋进海大的碗里,吃得头也不抬,只装没听见。屈白昉摇了摇头,上楼去看过屈白早——确认了他只是精神颓靡,没有金蝉脱壳跑出去又兴风作浪,晚上便放心钻进了周莲子的闺房。屈白昉行军打仗的时候,没少听军营里的老兵油子聊女人,白天上山杀匪,晚上就躺在湿漉漉的草地上,一手数着斑驳天幕上稀疏暗淡的星,一手插进裤腰带里撸动。这一颗星是老君桥边儿的小寡妇,蹲在河边洗衣服时,屁股撅起来像两颗剥了皮的白柚子;那一颗星是雑巷门子的年轻暗娼,雪白的皮肉紧绷绷泛着青,声音脆得如同弹牙的枣儿;最远的那颗星,忽明忽暗,一闪一闪,是家乡的老妻,生儿育女,颜色灰败,一双奶子似沉甸甸的布面口袋,没甚么弹性,软耙耙,水囊囊的。他们说起来时有些不屑,可接着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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