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法,执行不怠,无形的力量聚散合离,原是创立“流沙”的由来,张良神色默然,如今想来,这个名字仿佛有着另一重隐喻。
掌心的沙砾,越是想要握紧,其流逝的速度就越快,正如渐行渐远的众人,张良清晰记得,像今日这样众人齐聚的场合,自韩非离开后,便再没有过。
“秦国大军压境,表面上只针对赵国,实则剑指三晋,其中,我们国力最弱,韩国…已到生死存亡之际。”张良的语气有些沉重,“而正如韩兄信中所言,想要阻止秦国东出,惟有六国合纵,想要实现六国合纵,三晋必须同仇敌忾。”
可这样的道理谁不明白?韩国明白,六国明白,秦国更加明白,这是一场摆在明面上的对决,双方所有的意图都坦诚无比,所以分出高下的关键便是对局势的洞察和把握。
卫庄声音冷漠,眼神中充满嘲讽,“唇亡齿寒的道理,若那些人能懂,岂能放任秦国壮大至今。”
张良并不介意卫庄极为冷淡的态度,因为他知道,卫庄接下了韩非的信,那就代表他一定会全力以赴去做这件事。
也许并不全是为了跟盖聂对抗,卫庄遥望着某一处方向,这里到底是他出生的地方。
“都是些利欲熏心之辈,只有足够的利益,或是充分的恐惧,才能打动人心,韩国,出得起哪一样?”
张良镇定自若的给出了答案,“自然是做两手准备,一方面秦国来势汹汹,不似过去的小打小闹,威胁足够大。另一方面,秦国截断了赵国北面的通道,导致赵国军备物资无法及时补给,我们可以雪中送炭。”
他的眉宇间增添了果决、坚毅的风采,像青竹似的,抽条极快,一天一个模样,如今已然不再是当初那个跟在韩非身后,用崇拜目光看着前人的青涩少年。
这的确是赵国无法拒绝的条件,但是……卫庄挑了挑眉,漫不经心道,“凭你,敢保证么?”
“我已经说服祖父了。”张良平静道。
“张开地?呵,决定权不取决于他。”卫庄盯着张良。
“我知道,但祖父能帮我们说服四公子,而四公子能说服王上。”张良主动迎上卫庄冰冷且带有打量意味的银灰色眸子,不疾不徐道,“最后,就要麻烦卫庄兄了,昔年鬼谷苏秦之名,六国皆知。”
流沙之中,卫庄与张良的接触并不多,一个聪慧文雅的文臣名门之子,便是全部的映像,卫庄薄唇微勾,眼中多了几分欣赏,“你的祖父,远不如你,韩非的眼光不错。”
“在其位,谋其事,祖父掌管张家上下,利害关系复杂,行事难免有许多顾虑。”张良略微解释了一下,却并没有说不敢当一类的谦词,或许是因为他对自己有了足够的自信,又或许是因为他内心越来越不认同祖父和张家的某些选择。
弄玉在一旁安静地坐着,突然开口,“我会向姨母提一下此事,让她在合适的时机向王上谏言。”她的姨母已经从美人晋位为夫人,取代了曾经的明珠夫人,如今是宫中最受宠的妃子,流沙对她们一家有恩,此事又干系韩国存亡,姨母一定会尽心竭力。
紫女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和怀念,流沙…已经很久没有,所有人为了同一个目标齐心协力,让她恍惚间以为韩非还在这里,当然,若是他真的在,又怎么需要去找韩宇那个家伙。
宗室,文臣,武将,后宫,由韩非构建出的流沙,是比夜幕更加完美的组织,他一心为了韩国,却被自己的国家背叛,紫女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子房,作为交换,张家会支持韩宇继位,对吗?”
“自从姬无夜死后,祖父和张家跟四公子就走得越来越近,不过是顺理成章的事。”张良轻叹一声,他心目中的韩王只有一人,偏偏韩兄他无意夺位。
“韩兄生性潇洒,最不屑于钻营弄权之事,若是可以选择,他应该更想自由自在的周游天下。”一边说着,眼神一边落到窗外的天空上,其实他也曾想过要……张良微微出神,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她,还好吗?
卫庄冷漠道,“弱者没有资格选择。”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示弱往往意味着被吞噬殆尽,他明白韩非的考虑,却丝毫不认同他的选择,去咸阳是最差的结果,而这就是他一味心慈手软的下场!
“你们给的条件足以让我促成合纵一事,但决不能在明面上进行此事,无论如何,不能由韩国提出合纵。”
冷漠的眼神看似波澜不惊,实则隐藏着错综复杂的思绪,他了解盖聂,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
所有人都看向了卫庄。
“呵,嬴政选择大军压境赵国,而非韩国,为何?”
卫庄虽然抛出了问题,却并不关心众人的回答,他漫不经心的解释,“秦国刚刚要走了韩非,若此时攻打韩国,一则出师无名,二则赵魏必定会襄助韩国。”
“攻打韩国,顾此失彼,并非上策。”张良一脸苦涩,韩国太过弱小,只要赵国和魏国不想坐视韩国被灭,就一定会出兵相助。
“反过来,秦赵两国速有世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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