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显得阴暗而温暖。大殿既长又宽,影影绰绰,半明半暗。巨大的柱子支撑着高高的屋顶。不过,穿过东面深深屋檐下的一扇扇高窗,有一束束明亮的阳光照射进来,显得光影斑驳。透过屋顶的天窗,在袅袅上腾的缕缕轻烟之上,天空呈现出一种浅淡的蓝。地上铺着色彩斑斓的石板,脚下交缠着纵横交错的如尼文和奇特的图案。那些柱子泛着暗沉沉的金色与其他辨不清的颜色,上面有着丰富的雕刻,另外墙上还挂着许多织锦,古代传奇中的人物在宽阔的布面上行进,有些因为年代久远而黯淡模糊,有些隐在阴影中而显得灰暗一团。但有一块织锦被阳光照亮,上面有位骑着白马的青年,他吹着一支大号角,金黄色的头发在风中飘扬。那匹白马昂着头,鼻孔又大又红,正因嗅到远方战场的气息而大声嘶鸣。碧绿和雪白的水花冲击着它的四蹄,围着它的膝盖翻卷飞溅。这便是年少的埃奥尔,所有洛希尔人的祖先。很久很久以前他正是这样骑马从北方而来,奔赴凯勒布兰特原野之战。但伊奥梅尔却无心重温祖先的荣耀,他经过大殿中央正用木柴燃着明亮火焰的长形火炉,停了下来。“我王。”他抚胸弯腰,行礼。在火炉的前方、大殿的尽处,三级台阶之上有一座朝北面向大门的平台。台中央设有一张巨大的镀金座椅,椅上坐着一个年老佝偻的人,驼得几乎就像个矮人。但是,他头上戴着一圈细细的金冠,金冠的前额正中镶有一颗闪亮的钻石。他的白发又长又浓密,编成许多粗辫子,垂落在金冠下。他白须如雪,垂到了膝头。他是希奥顿,森格尔之子。欧诺德罗河渡口一役中崛起的人类英雄之一。正是他以及伊奥梅尔的父亲,奥德堡的伊奥蒙德,在欧诺德罗河渡口一役中消灭了东来的战车民国王伊恩二世率领的大军,短暂的恢复了洛希尔人的领地。但此刻,他已经很老了,岁月的力量比刀剑更锋利,它们在希奥顿的脸上刻下了一条又一条的皱纹,旧日的英雄此刻眼神不复锐利,神情更是恍惚。而曾经的战友,伊奥蒙德也早已在漫长的黑暗纪年那连绵不断的战争中逝去;就连希奥顿的继承人,王子希奥杰德都于艾辛河渡口一役中战死,徒留他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孤苦的在这个看不到希望的世界中挣扎、苟延残喘。在他脚前的台阶上坐着一个身形干瘦的男人,长着一张苍白精明的脸,垂着沉重的眼皮。像一条卷缩着的毒蛇,用他不怀好意的目光阴恻恻的注视着伊奥梅尔。他是佞舌格里马(gria),国王希奥顿的首席顾问。殿中一片寂静。老人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直到那个像毒蛇一样的男子在希奥顿王耳边呢喃了什么,希奥顿王才开口说:“伊奥梅尔,你不在前线,回到这里干嘛?”他的声音无力且沙哑,就像那些病重将死之人。伊奥梅尔仔细辨认,才听清国王在说什么。啊,难道旧日英雄最终还是难逃岁月的辗轧?伊奥梅尔悲伤的想到。他非常担心老人。但给骠骑王看病的医师一直被那个身形干瘦的男人控制,具体病情如何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而且,过问老王的病情,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事情。伊奥梅尔性子虽然火爆,也厌恶那个男人,但他依旧不敢逾雷池一步。宫廷中忠于骠骑王的人远多于国内任何人。他如果表现得过于急促,难免会被人诟病。争权夺利,在人类世界永不过时。“我王,前线战事虽然很艰难,但我们还在坚持。”伊奥梅尔说:“我之所以回到美杜塞尔德宫,是因为,我听说了一个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好不过的消息。”
“北方的号角被吹响,埃尔佩拉出兵了!”伊奥梅尔的声音在昏暗的美杜塞尔德宫回荡着,几乎每一个听到的人都不禁扭头看向了他。“是的。”伊奥梅尔兴奋的挥动着双手,“那位至高的君王不日前向黑暗宣战了,他的大军已然南下,誓要扫涤世界的混乱。西方人类将迎来劫后的曙光!”所有人都愣住了。那个名字仿佛拥有魔力,几乎每个听到他名字的人都不禁张大嘴巴,高举双手,大喊道:“赞美银白君王,赞美图尔卡·阿拉卡诺。”这喊声是如此的洪亮,且充满了希望,就像一把利剑,劈开了黎明前的黑暗,让光洒满了大地。佞舌害怕极了。也许他一开始不是坏的,但如今他的心早已坠入黑暗。他名义上是洛汗国王的首席顾问,但暗地里却为白袍巫师效力。而萨鲁曼到底都做了什么,他一清二楚。北方那位至高的君王既然向黑暗宣战,那么,肯定不会是喊来过家家的,他有预感,他主人的阴谋和盘算马上就要落空了,留给白袍巫师的除了审判和死亡,不会有其他选择——是的,就连萨鲁曼的爪牙都不认为他主子会是那位大人的对手。毕竟这将近数十年来,关于北方之王的传说可一直不曾停歇。甚至到了黑暗纪年末期,几乎所有人都在期盼,有人能解救人类世界。而这个人选,毫无疑问正是数十年前那位将中洲公敌都给逐出了大陆的北方之王。颇有‘安石不出,奈苍生何’的中土版意味。“北方和我们早已断盟。”佞舌恐惧的在骠骑王耳边低语着,“他们不是来解救我们的,他们是来摧毁我们的。”据说,那时候,这名卑鄙可耻的间谍不单是为了他主子,更是为了他自己。因为他知道,如果真等光明的大军推翻白袍巫师的统治,留给他的结局同样不会太好。所以,他不断的向昏聩的国王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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