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海无法理解自己的身体,他很愤怒,很痛苦,很焦躁,他应该报警,应该和父母说明,他被人强暴了,在放学路上,一个人拿着刀胁迫他,让他口交,那人在他嘴里射了精,还要扒他的裤子……
然后呢,可能因为没做好准备,忘记带避孕套,不了了之了。他又被人强迫舔逼。他很屈辱,他也感觉到了屈辱,他难过得哭了,求那个人放过他。那个人给了他一耳光,还骂他贱狗,接着用逼堵住他的嘴。
这算是强暴吗。他甚至不敢查明,那是个拥有畸形身体的人,那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是男人吧,声音是刚过了变声期的低沉。可不管是男是女,沈云海自己是个男人。男人也能被强暴吗?沈云海没听说过这种事。而且他勃起了,他为什么会勃起?他十几年的人生中,从未在别人面前勃起过。
沈云海不想回忆了,他的胸口被许多复杂的情绪堵住,他还只是个少年,一个自小懂事乖巧,爸妈放心,老师喜欢的好学生。
他生命中最复杂的情绪体验来源于初中时被同学用肩膀故意撞了一下,那天他的桌子里塞满了垃圾,笔袋不知去向,他第一次品尝到了真实的恐惧和无缘无故的恶意,不过还好,这样提心吊胆的生活只持续了三天。不知原因地来,不知原因地走。
他想这回也会是这样吧,他倒霉地被陈青选中了,成为他取乐的玩具。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受同学喜欢的人,所以对待那些很有威望的同学,都是礼貌友好的,对陈青更是,友好中还有一丝恭敬。
他不得不恭敬,他打心眼里畏惧陈青背后的势力,尽管他根本不明白那些是什么。可越是不懂便越是畏惧,陈青在他眼中,已经成为一团不可触碰的迷雾。他比照着所有人对陈青的态度,再好奇三分,讨好三分,疏远三分。他自以为保持了最佳距离,所以对陈青的胁迫更是难过不解。
陈青为什么会选择他?
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摆脱陈青?
他不是软骨头,被人威胁一下就舔人脚趾的贱骨头。
他是为了保全自己才向陈青妥协的。
他当初应该再勇敢点。
现在说也不晚,他有证人,他可以让刘晗作证。
不行,他不能说出去,陈青手里有录像。
陈青不会把录像公开的,那样他自己也暴露了。
沈云海还在瞪眼睛,他无意识用指甲抠着额头上的伤,这里已经上了药,愈合的过程有点痒。他用力抠着,抠下了一层皮,指甲里湿湿黏黏的,皮上有血。
疼,但没有陈青的巴掌疼。
沈云海看向自己的下体,今天这里又勃起了,他隐约记得是在陈青扇他耳光时勃起的。
他给了自己一巴掌。
没反应。
再来一巴掌。
还是没反应。
沈云海跪到床上,又扇了自己两耳光。
脸很疼很疼,但阴茎还是软的。
仿佛缺了点什么。
沈云海眼睛通红,他环视着小小的房间,目光落到书桌上时停住了。下了床,撅着屁股从书桌最里面掏出一个盒子,拿出一本巴掌大一指厚的书,认真看了起来。
几分钟过后,沈云海把盒子重重塞进桌子里。
没用,还是软的。
他用手去摸,终于有了点反应,但随着他的动作,内心升起一种焦躁感,那一丝快感也随着身体的不安消失了。
到底缺了什么。
沈云海呆呆坐在地上,他的眼睛很酸,眉心额头胀胀的,可他不敢闭眼睛,陈青是驱散不走的幽魂,一直飘荡在他的记忆中。
可他实在太疲惫了,靠着靠着,某一个时间,眼皮就彻底合上了。
他果然梦到了陈青,陈青像鬼一样缠着他,不管他逃到哪里,陈青都牢牢跟在他身后。在一条熟悉的巷子里,他被抓住了,手脚也绑了起来。
恶鬼般的陈青依然很英俊,绕着他飘来飘去,脸上刻画着他标志般高傲不屑又带着一点恶意的笑。奇怪的是,他没有觉得恐惧,郁闷的胸口也通透起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充满胸腔,使他的身体微微发起抖来。
现实中的沈云海蜷缩着身体靠在床边,他的手无意识伸向双腿之间抚动。而梦中的沈云海,瞪眼看着跨在他脸上的恶鬼陈青脱掉裤子,露出两瓣光滑雪白的圆臀,低笑着蹲下身来。
就当他懦弱吧,就当他没有勇气,不敢自救,就当他瞻前顾后,白白作践自己。可当你面对一个两难的抉择,两个同样望不到底的悬崖,必须选一个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沈云海也曾幻想过当英雄,但做英雄要牺牲,他只尝试了一次就被迫终止了。他也不想当狗熊,如果可以,他什么都不会选,顺其自然让这一切都过去吧。等陈青玩腻了放过他之后,他再找个陈青看不到的地方痛骂这个侮辱虐待他的人渣,再用余生去痛恨懊悔怜悯自己当初的软弱无能。
这应该是最常见的结局,但沈云海不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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