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哪家的纨绔子弟,竟真不把王法放在眼里。陈白默默记下那人的长相,转身隐匿在交错的巷子里头,转悠了许久,才找到聚集在一块的几个乞儿。衣衫褴褛地蹲在墙角,身侧放着拐杖,几十人窝在一块,抱团取暖。看上去也没多大,他想起自己小学那段时间,跟陈航出门没带钥匙,被他拉着在街头的小卖部门口过了一夜。第二天俩人都感冒了,害阿婆跑两个学校请假,顺便数落了一顿。陈白看着觉得心疼,见那几人睡着,从口袋里摸出了几块铜板挨个放在他们身侧。於菟是所有小孩里头最警觉的。几乎是在陈白一放下铜板就醒来,警惕地看着陈白的动作,见他没有任何伤害之举,立刻站起来道谢。估计是哪位富家老爷偷偷出来赈济贫民百姓了。恐惊到那几个围在一团睡着的弟弟们,竟多了几分无措,脸色涨得通红,没开口,只是一个劲地弯腰点头。陈白觉得这孩子似乎有来头,挺有礼貌的,换做他人可不是这样的反应,他指了指远一些地方,方便说话,小孩迟疑了半分钟,就点点头跟着他走去。陈白低声开口询问:“可曾读过书?家在何处?”“回大人,家道中落前,父亲是教书先生,只是路上被拐子拐了去,只得流浪混迹在城中……”。“初来乍到,想向你讨教几个问题,这是给你的,”陈白把兜里的钱取了一半给他,就是一锭银子,指着那几个还在睡的小孩,“带他们去吃些好的。”小孩受宠若惊地接过那三贯钱,眼底闪着泪光:“老爷客气了。”“那我直说了。你可知西市今儿为何无人?”“回大人,那人是上官府的小少爷上官蝉衣,平日里欺男霸女,作恶多端,行事恶劣,经常喜欢找咱们这样的人麻烦。”“多半是些晦气话,不许咱污染了东西两市的街道,顺便收些利息,交个几十两银子,这件事就过去了……”“交不上钱,就把铺子砸了,或者给他做奴才,等到那人满意了,才能离开,不然就得把命留下”那小孩说到这,有些哽咽,陈白拍了拍他的后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不好暴露身份。“大家不敢在他面前晃悠,所以都躲了起来,要么跑去北市了,那是大老爷们不会去的地方。”“北市?那是什么地方?”“那是穷人住的地方,街上有些脏乱,老爷还是不要去为好”陈白思索了一番,对着小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回大人的话,小人名於菟!”於菟?这名字听起来还挺有志气的。“可否带我去北市?”於菟有些犹豫,这人虽然给了他们许多银两,面相上看着不像凶神恶煞之人,只是,於菟被拐过一次,自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人。
“那你给我指条路吧,我自行前往便可。”陈白也知道他这要求似乎让小孩为难了,这回於菟没有犹豫,把路径告诉了他,陈白点点头,按照他所说的方向走了。中途还转头看了小孩一眼,那小孩紧紧地盯着他,他莫名有些熟悉,似乎在什么时候自己也带过一个小孩。东南西北四市依靠大路和小巷子区分,於菟给的方向详细到路上会遇到哪些标志性的店铺。越走进巷里头,躲藏的人越多,鱼龙混杂,他擦身而过几个想偷钱的小贼,在对方刚出手之前就挑破了对方的目的,逼退了那些图谋不轨的贼人。人也逐渐变多,街道沾染了些烟火味,就连世代存在的垒墙也难得有了人情味。听到了应该有的叫卖声,虽然乞丐多,但是已经有人开始在巷子里头贩卖东西。直到走出巷子,进了新市集——北市,贫苦人家似乎都藏进了这里头,本来这城里也没住几多户人家,都是土财主逍遥快活的地方,哪里容得下穷苦人。在这里抠抠搜搜艰难生存的,就是想碰碰运气,能不能在这黄金地能遇上稍微慈祥的老爷,或许一家人五六年的饭钱就有了。而北市就是他们的容身处,或许在污泥处能开出了最纯洁无瑕的花。真正看到眼前的景象,陈白只能感叹自己过于理想化了。在陈白眼里看到的人像,是一群死气沉沉地青年老年商贩,也没有卖很珍贵的东西,几乎都是些日用品,盐米在青云县被严格管控,这里售卖的也就是一些零嘴和各类刚刚翻炒出来的茶叶。这地方没有设置街道司,地上堆着一些垃圾和人畜粪便无人清扫,日积月累这个地方也有一阵阵酸臭味,陈白都被熏到有些无法承受,更不用说长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的贫民。路上有乞丐穿着已经发黑的布衣,拿着碗到处游荡,还有许多“可爱”的飞行小动物,陈白不想过于引人注意,强忍自己想撕下一块布掩住口鼻的冲动。叫卖声不停,陈白压低了帽檐,在路上转了一圈,见到一卖山楂汁的还算得上干净的铺子,心念一动,立刻冲上前:“老板,这几文钱?”老板看见了陌生的客人,小心翼翼地伸出了一个手掌:“客官,十文。您是新入城的吧?”“是”陈白毫不犹豫给钱,接过对方手中的葫芦,状似不经意地询问:“老板,我看街边放了些水缸,不知这缸里的水是从哪条河舀的?”“小伙子,朝东走一里路,就能看见一座桥了。”“多谢。”过了这一里地,酸臭味也没能减弱半分,路边出现了干煸的尸体,好几具,作依靠着墙壁状,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些是死人。根本没办法想象这里的平民百姓究竟过着怎样水深火热的生活。压下心底的几分酸涩,陈白抵达桥头。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这地方难得没有见污浊气,水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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