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地固守,旗鼓相当的锐利的眼睛。他们都企图看透对方, 都不让对方的目光闯入自己的私人领域。然而光是无孔不入的。他是安若生平遇到的第一个对手。第一个使她有如跳舞时一不小心踩错舞步,结果 踩到自己的脚的男人。正如此刻她无巧不巧地和蓝(王玉)都来到这──又一个她没打算太快见面的人。安 若发觉她并不是以看同父异母妹妹的立场在观察蓝(王玉)。在她眼中的洋娃娃似的蓝 (王玉),是费希文的女朋友。在她脑子里转动的,不是蓝(王玉)和蓝嘉修抛弃安若的母亲所娶的女人,而是蓝 (王玉)和费希文的关系有多亲,多近,及她那充满女性动人韵味的柔美。安若发觉她在 拿蓝(王玉)和自己做比较。无疑地,仅从外表看,她们便有天壤之别。蓝(王玉)若一汪 柔水,安若冷硬如钢。男人会想将蓝(王玉)这样的女人拥在怀中呵护,安若这般典型,只能远观或高瞻, 不能近身。她在成长岁月中刻意将自己塑造成如此,为什么此时她竟羡慕,甚至有些嫉 妒眼前仿佛要拿酒精将自己淹死的柔弱无助的蓝(王玉)?气著自己,安若合上书,站起来正要走开,又到吧台后面去倒酒的蓝(王玉)却打翻了酒瓶,杯子也掉下来摔破了。这本来没什么,安若可以迳自走开,碎片蓝(王玉)可自己收拾或叫人来做。但蓝(王玉)忽然哭了起来,安若还是可以不理她。她和她母亲常母女皆一身伤地抱 头痛哭时,蓝嘉修在何处?“怎么了?”甚至没注意到自己转身,安若发觉她已来到蓝(王玉)身旁。蓝(王玉)抬起乌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我打破了。”她指著地上的碎玻璃。这一刻,安若看见的是童年的自己,做错了事,惊惶恐惧地等著受罚。“没关系,一个杯子而已。”娇小的蓝(王玉)就像个无助的小女孩。安若心口揪著 ,那痛是来自遥远的记忆深处。“有关系,我打破了。”蓝(王玉)抽泣道“打破了。”她有些醉了。她的眼神蒙?,双颊舵红,脆弱的样子看起来格外楚楚可人。安若将 她拉出吧台后面。“来,你坐下。”然后安若去给她倒了杯水,放进她颤抖的手里。她捧著,恳求地看着安若。“别告诉我爷爷。”安若皱皱眉,在她旁边的沙发坐下。“说你打破了杯子?”“别告诉他我喝酒,还有打破杯子,打翻酒瓶。”安若端量著她。这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怕蓝季卿怕成这样?“我不认识你爷爷。”安若说。“哦。”蓝(王玉)放了心,正要喝水,想起什么,又看着她。“你是谁?”“牧安若。”“哦。”顿一下,她又问“你不认识我对不对?”口气几乎是充满希望的。“对。”安若顺著她。“我不认识你。”泪还在眼眶里闪著,她的表情松弛了。“我叫蓝(王玉)。”安若点点头。“喝点水吧,你喝太多酒了。”她顺从地把杯子举到唇边,优雅地喝了两口,眼睛一直看着安若。“你好漂亮。”她的赞美很由衷,安若因而颇意外。蓝(王玉)自己是个外表相当迷人的女人,但她 似乎并不自知。“谢谢。”安若淡淡说。她并不想关心她,可是她还是问了“为什么一个人喝闷 酒?”“心里好烦。”蓝(王玉)用双手握著杯子。“我没有朋友。”她苦涩地牵牵嘴角。“唯一一个能和我说话的人离开我了。”谁?费希文吗?泪水又滚落她脸颊,安若于是站起来。“你要走了吗?”蓝(王玉)立刻急切地问。安若只是去吧台拿餐巾纸来给她擦眼泪。“没有。”她不想做她的朋友,但是安若坐了回去,因为她明显地需要有个人陪伴。或许她是 陌生人,因而向她倾吐较不用戒防。安若不介意当这个陌生人。“谢谢你。”蓝(王玉)接过纸巾,轻按掉烦上的泪痕,难为情地低语。“好些了吗?”安若柔和地问。她点点头,又摇摇头,神色苦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安若不语,心底有种她从来不要它存在的感情在蠢蠢欲动,她不去想它或分析它。蓝(王玉)需要帮忙,而她,一个蓝家不知道存在的私生女──知道的唯一一人不会 肯承认──,正好在旁边。多么方便,多么讽刺。“爷爷逼我结婚。”蓝(王玉)开始说著,半自语地“他关心的不是我的终身,他 要我赶快结婚,最好是招赘,并且马上替蓝家生个真正的继承人,否则蓝家到这一代就 要绝后了。”她举起杯子喝完剩下的半杯水,转头看着吧台。“我再给你倒一杯。”安若伸手拿她的空杯。“我要喝酒。”她央道。不关她的事,她烂醉如泥或变成酒鬼都不关她的事。但安若听见自己坚决地说。“不行。”“一杯就好。”蓝(王玉)求著。“你今天已经喝太多了。”安若还是给她倒回来一杯矿泉水。“现在才下午不到四 点。你要真醉了,难道在这喝一晚不回家吗?”她谴责的口气十分温和。“嗯,”蓝(王玉)接过杯子,握著。“我晚上还要去宴会厅接待贵客。我不想去。 ”安若知道今晚的晚宴。“喝些水,坐一会儿,让脑子清醒一点,待会儿再说。”“我不想清醒。”泪水又回到她愁郁的眸中。“我快喘不过气来了,我不要清醒地 去想那些事。”“酒醒之后,不管什么事,你还是要去面对。”安若对她说。“有困难,想办法解 决。喝酒徒然伤害自己。”“没有用的,”蓝(王玉)悲惨地摇头。“除非我遵照爷爷的意思,结婚。没有其他 解决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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