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烂漫,连黑夜都水漾般的柔,浸润着北京城八大胡同里的文人骚客,异常高亢地寻欢作乐。而饶富盛名的风月场所——漪翠楼更是人声鼎沸,笑语喧哗。此刻,在最高级别的厢房里,上演的不是绮丽香艳的场景,而是满屋子佳丽围着一名衣冠楚楚的年轻男子对饮说笑。“贝勒爷,听说您前天去了涵香馆,大前天也去那儿?”一名体态丰腴的女子挨贴着慕嗥娇喷地道。慕嗥啜了一口醇酿,但笑不语。见他默认,那名体态丰腴的女子立时噘唇不依地说:“啊,您偏心!您都不晓得咱姐妹天天望穿秋水就盼着您来,您却只上别处去,这岂不是要想煞咱姐妹了吗?”“就是嘛!”另一名娇小的女子立刻附和。“贝勒爷常来嘛,只要您来说两个笑话,咱姐妹的嘴想合都合不上,说有多开心就有多开心哪!”“是啊,是啊!”慕嗥身后的高挑女子也跟着起哄。“只要您肯大驾光临,咱不收您银子都行。”“那可不行。”慕嗥展颜。“只怕到时你家嬷嬷会气得跳脚哪!”“管她的!”另一名打扮艳丽、年纪稍长的女子翻着白眼接口。“您慕嗥贝勒花在这儿的银子还少吗?少个一回两回的又不会死人!”“是不会死人”慕嗥笑着摇头。“可没收到白花花的银子,那可是教她比死还难受啊!”一语既出,满堂一阵哄笑。“这么好笑啊?”突地门打开了,一名脸上闪着讪笑的男人也进来了。“我可来得正是时候啊!”“穆齐纳尔贝勒!”众女子一阵惊呼。“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袅袅地移动步子,一名浓妆艳抹的女子已迎了上去,挨腻上身。“耶,去、去、去!”穆齐纳尔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挥手赶人。“我是来找人的,不是来受罪的。”他最受不了烟花女子故作娇柔的模样了。“受罪?”那名年纪稍长的女子也前来加入战局。“贝勒爷,您真不懂得怜香借玉呀!”“是嘛,是嘛。”又一名女子欺压上来,抚着穆齐纳尔刚毅的脸庞娇嗲。“贝勒爷,您别每次来都拒人于千里之外,也别老是要找慕嗥贝勒爷来。有空,您也独自来坐坐嘛。”职业病一来,她将拉客的本能是发挥得淋漓尽致。“慕嗥”穆齐纳尔勉强转身觑了一脸窃笑的慕嗥,扯开喉咙喊道。“你别尽看戏,都快出人命了,你还袖手旁观?!”这声“出人命”惹得一群莺莺燕燕更加不依的直围着穆齐纳尔娇嗔抗议。慕嗥笑得更加开怀,依旧喝他的酒、看他的戏。一个身材魁梧的大男人,处在一堆弱女子之中却脸色仓皇、毫无办法,这样的画面实在是太有趣了。“好了!”一声暴喝,厢房中蓦地变得静默。“你们统统给我出去,让我和慕嗥安安静静地说几句话!”他边说边将一班女子一个一个地往外推。“慕嗥贝勒”几名女子回头求助似的,不舍地望着慕嗥。“你们先出去吧!”唇边的笑意依旧闪耀,慕嗥温和地下了命令。“待会儿再和你们聊。”这句话说得众女子一展欢颜,这才扭腰摆臀地一一离去,看得满身大汗的穆齐纳头是直翻白眼。“慕嗥,你如此草菅人命,好样儿的!”一转身;他便大加挞伐。“草菅人命?”慕嗥挑起一眉,笑意炮炮。“穆齐纳尔,你这话也式夸张了吧?”“哪里夸张?”穆齐纳尔大刺剌地一pi股坐下,反问道。“她们的脂粉味都快把我呛死了,你知道吗?还有,她们那一副不吵死人不偿命的模样,教人看了直想上吊了事!你说,你如此见死不救,不是草菅人命是啥?”他边说边替自己斟上一杯酒,毫不犹豫地一饮而下,企图压压惊。“你哟!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慕嗥直摇头。“难怪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是光棍一个。”“耶?你可别以为我没人要啊。”穆齐纳尔连忙反驳。“排队想嫁我的女人可是从城内排到了城外哩!”慕嗥抿唇一笑,还没来得戏谑他几句,又听他自顾自地说下去。“慕嗥,真有你的。都快当新郎的人了,还日日流连青楼,你就不怕下回见了你阿玛,他老人家又要叨念你几句?”“我哪里日日流连青楼?我只是来找找老朋友,喝喝酒,谈谈天。只是恰好我的朋友都在青楼里做事,那我不上青楼上哪儿找她们去?”嘴角扬起一抹不以为然的弧度,慕嗥斜睨着他问道。穆齐纳尔微微耸肩,不置可否。其实慕嗥这番话并非强辩。因为他很了解,慕嗥上花楼大半不为泄欲,而是将那些烟花女子当作朋友来聊天解闷,这一点,他一方面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却又深不以为然。这并不是因为他鄙视那些烟花女子,而是慕嗥这么做很容易令人产生他风流成性的误会。为了替慕嗥辩驳,他都不知得罪了多少碎嘴的好事之徙呢!慕嗥见他不说话,又苦笑地补充道:“况且,我就是怕,才想着赶快娶个老婆进门,好让我家老头子少一样可以叨念的话柄。”私底下,他一向戏称自己的阿玛为“老头子”穆齐纳尔对他随性而不拘礼俗的言行早已司空见惯,闻言,只是不可思议地说:“你就因为怕人叨念,就这么乖乖地遵从太后懿指去娶那个什么明珠格格?”慕嗥耸耸肩,一脸的无所谓。“我的天哪!你简直将终生幸福当作儿戏——”话说了一半,穆齐纳尔眼珠子一转,突然打住。“不对、不对!你一定是‘哀莫大于心死’这才会随波逐流。”他语重心长地说。慕嗥脸一沉,随即又扬起一笑。“穆齐纳尔,真有你的!我这条混水里的鱼你竟能摸得一清二楚。”他满脸不在乎地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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