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宸听着木门被拉过去紧闭,中途发出难听的“吱呀”声,才慢慢又抬起头,叹了口气。
“那就是你父亲,估计接下来他也不会来了,但咱的日子总算能安生过了,也算挺好的。”
顾雨宸摸着肚子,头一次觉得自己真是个怪物,能孕育生命,却又没有办法活成自己。
他又托颂菊去给顾玉笙送了信,不过这次他没忍住,在告安之前,洋洋洒洒写了心中压抑许久的悔意:“我未想过当初识人不清,竟然断送顾家一生。算命的说我是不祥之兆,如今细细想来,他说得没有错误。”
“是我的贪念,是我非要相信这依恋,才有了今日错得离谱。”
最后,他感谢姐姐还愿意来见自己这样的傻子,泪水滴在纸面上,为下一句话做了分割。
“还请姐姐保重安全,遗嘱之事我已打算不再提,剩余您带走的家产就全都属您,望有朝一日与姐姐再会。”
再会之日遥遥无期,天气将进入酷暑,熬过一重还有一重,似乎日日漫漫,仍看不到无尽头。
顾雨宸怀胎的时候,顾裕丰来的日子屈指可数,又或者说,让他发现自己到来的日子是屈指可数。
沉生奇怪,为何顾裕丰不正大光明地进去探望,顾裕丰怨念地把“他不想见我”含在嘴边,反而又冷情地开口,仿佛赌气:也是我厌恶见他。
“也是”,沉生很是理解,他虽是在顾裕丰十五岁时才来到他的身边,可顾雨宸的粘人自己一直都有见识,“原来他就那么烦人,如今可算是安生了……”
本来是顺着顾裕丰的感叹,却没想到收到了顾裕丰的眼神警告:“沉生,若你再胡说,就给我下去吃板子。”
沉生求饶,卑躬屈膝还不忘在心中奇怪,既然是讨厌,过去自己也有附和,怎么到了今日就惹得他心中不悦。
自己主子还真是对这三少爷内心复杂,哦,对了,不能叫三少爷,该叫二夫人,顾裕丰前几日已给众人下了规定,重新规定了对他的称呼。
院中家仆应下,却又纷纷在背地里议论,那三少爷竟然还活着,可是平日根本不见他的身影。
算了,这二夫人记不记也都没什么大不了。
反正他不会有什么翻身之日了,从顾铮棠死去那日起,顾家就再没有谁对他庇护了。
大家都说,如今家主都不去正大光明地探望,甚至都不见他前往那阴冷之地,恐怕早时对那里厌恶至极。这些话传不进顾裕丰的耳朵里,因为刘妈妈发现,就会都训斥回去,就连徐义真听闻,都还要惩罚这些嚼舌根的下人。
她不是怕顾裕丰听见,莫名的,她是对这个从未见过的顾三郎心生怜悯,就算只是听说他的事有好有坏,也还是打心里觉得,这人应该是个心肠不坏的人。
可是传说还是大于了实际,顾雨宸不愿再出院走动,哪怕那一个侍卫对他讲,家主意思,二夫人如今可以自由出入,顾雨宸照旧提不起兴趣。
怀孕的这些日子,他叫颂菊去寻来了些医书,凭借着过去学过的记忆,又勉强继续学了下去。
孩子折磨得他吃睡都不舒服,只有清醒的精神,既无事可做,又还要让麻木地继续存活于世,顾雨宸则想到了这个法子。
只是看着医书,他又不自觉想起了过去。
医书晦涩难懂,那时先生教过自己一遍之后,自己却有意不想自己参悟,非要等下学后风尘仆仆归来的顾裕丰,再教自己一遍,自己则会与他身肩相靠紧,心脏跳个不停。
顾雨宸摇摇脑袋,每每出现过去的画面,便会赶紧叫自己遗忘,只是越想赶走,画面却越发清晰,一幕一幕,皆是他是孩子时,对顾裕丰无节制的依赖。
他站到了墙角,故意一抬头便是墙壁,有意去提醒自己已是死路难逃,不如静下心绪。书终于可以渐渐看了下去,沉浸其中,也彻底没再注意他身后有人到来的脚步声。
顾裕丰走进,就看到了这样的顾雨宸。从背后看去,他的一件大袍竟已宽松如此之多,看来真是纤细不少。
他站在桌边,手拂过桌面上敞开的药理书,随即又收回到了衣领处,清了下嗓:“站在那里是何意?”
话语传来的太突兀,吓得顾雨宸手中的书都差点没有拿稳。他站在原地,半晌仍没有回头的迹象,顾裕丰疑惑,又上前走了两步,但他还不想不面对自己。
“怎么了?”
“我现在不能与您行床事。”
除了欲估计也别无用处,顾雨宸并非赌气才这样言说,而是细细想来,顾裕丰能来自己这里,也没别的事情。
“我不是要做那些。”
只是恍惚之时,我已又来到这院前,徘徊不定,还是走了进来,不是只因为欢愉。
顾雨宸合上了手里的书,低下了脑袋才转回身子,为了远离顾裕丰,还特意从另一侧绕了一个弧走去了茶桌的另一边。
“离义真生子越来越近,我是怕……待在她身边惹她不悦,随便来走走。”
顾裕丰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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