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了领养手续,以沈锦丞的父亲收养他的形式,将他这个活生生的人据为己有。
他在户口簿和身份证上的名字被更改为“沈息宁”,息事宁人,盼着他忘掉过去,重新做人。
他不愿意,他无法舍弃安淳,名字意味着自我,安淳贫穷弱小,但安淳有亲人和家庭,有身份和归属感。而沈息宁只是附庸物,永远追随在沈锦丞身后的小尾巴,靠主人的施舍与向上谄媚活着。
可是他不愿意又能怎么样呢。在这个法治社会,法律连他的名字都保护不了,更遑论保障他的人权和尊严。
人活一世,尊严却成为他生命中最奢侈的字眼。
在安淳成为沈息宁的日子里,他失去了哥哥和弟弟,失去了养父母与家,他永永远远地成为了孤儿。
这个机会使他了解到了沈锦丞和陆嘉亦的家庭背景。
那两个的确不是普通的有钱人家小孩,沈父从政,有过两任妻子,沈锦丞是前妻生下的长子,后面离婚后再娶又生了小儿子。
沈锦丞提起自己的母亲,几乎都是“那个抛弃我的贱女人”“我早当她死了”,对年轻继母更是毫无尊敬可言,敢于当面调侃她的身材。
陆嘉亦是独生子,母亲是一家之主,父亲负责子女教育;身为社会名流的陆母拥有形形色色的情人,而陆医生的冷眼旁观恐怕也对儿子的心理健康造成了负面影响。
简而言之,他们都在不同程度畸形的家庭中长大,会成长为精神扭曲的变态并不稀奇。
安淳是几年后才渐渐意识到,他的出现其实也多少有歪曲两位公子少爷的人生道路。比如要不是他和聂非的事,陆母不会主张提前把两个孩子送出国。
“丞丞也大了,这孩子本来放纵惯了的,国内老师观念刻板,这套教育系统就不适合他。”
“嘉亦嘛,他反正在哪里都能管好自己,我不担心他。”
这是陆母对两个未成年人囚禁虐待同学、施暴至人伤残事件的感想。
她是安淳见过最冷血也是最冷静的女人,如果说在她看来,强奸殴打故意伤害限制人生自由等等,都是不值一提的小打小闹,那他真是想象不到,在她眼里什么才叫大事,第三次世界大战吗?
也许这就是大人物吧。沈父对她的看法表示赞同,中年男人精亮的目光审视着安淳,说:“这孩子不吸毒也不烂赌,去陪读挺好的。”
原来他们对“挺好”的标准是不吸毒不烂赌,对人的底线低至如此,也难怪会养养出那样的儿子。
“是啊,看起来蛮乖的。”陆母笑吟吟道。
安淳有一位妓女母亲,所以他熟知男人看待情妇的眼神,他很确信和笃定,沈锦丞的父亲和陆嘉亦的母亲有一腿。
当然,连两家人自己都在不在乎,他也不必对此感到诧异。事实上不会再有多少事情能令他诧异了。
就这样,他像件行李似的,被沈锦丞和陆嘉亦搬去了英国,过了几年又搬去过北美和日本。
他们对他还不赖,没有剥夺他接受高等教育的权利,甚至是花了很多钱把他送进知名学府,而他从头到尾付出的代价都很单一,身体和汗水。
陆嘉亦借此打趣过他:“你该庆幸才对,不是所有人的皮囊都像你一样价值连城的。”
人真是一种适应性极强的生物。安淳在日复一日的磨砺闯荡中,习惯了全麦面包搭配黄油奶酪的饮食结构,习惯了做梦也说英语,最终,也习惯了终日围绕在沈锦丞和陆嘉亦身边,被他们当成玩物呼来喝去的日子。
寄人篱下、以色侍人的生活,他足足忍受了十年。
以至于到后来,即便是叫他跪在沈锦丞的办公桌下舔鸡巴,或在陆嘉亦学校的实验室里脱光了挨操,也不是多么难以忍受了。
要说有什么让安淳困惑的,可能是玩儿了这么多年,那两人对他身体照旧兴趣浓烈,欲望只增不减。
不都说男人喜新厌旧吗?他提出疑问。
沈锦丞亲吻着他的鬓角,笑道:“你把我们俩当成什么人了?我们可是相当专情的,而且宝贝这么漂亮,谁舍得放你走。腻味?做不到,根本做不到,一天见不到都会很想你。”
“真的吗?”他还是不信。
“真的呀。”沈锦丞专注地望着他,声音深情款款。
如今的沈锦丞,不是原来那个毛毛躁躁的高中生了,个头更高,肩背更宽,肌肉更加结实硬朗,相貌从男孩蜕变为男人,帅气依旧,也依旧热衷于向他表白,总把喜欢和爱挂在嘴边,送他昂贵新奇的,或是浪漫非凡的礼物。
这也是安淳最痛恨自己的一点——他在这种荒诞怪畸的关系中,逐渐学会了享受。
他诚实的身体自是不必说,谁给它快乐它就迷恋谁;可恨的是他软弱的灵魂,他慢慢开始依赖沈锦丞的甜言蜜语,开始半信半疑,他是不是真的有在被世俗难以理解的爱包裹着。
曾经,他把身体当作束缚灵魂的牢笼,但当精神也日渐沉沦后,他再也说服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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