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应俱全的,绒绒的白色狐耳放在玉盘里,倒还有些可爱。
谢鸿微却摇一摇头,简明扼要道:“配不上师父。”
虽然本就是些无伤大雅的情趣,但他这话说的得中听。楼观倦便也点了一点头,从徒弟袖子里拿他的糖递给他,道:“现在不装傻了。”所以刚才果然是故意的。
谢鸿微就又装听不见,接了那糖又放回袖子里:本来就是吃不掉才放起来的。只听说过借花献佛,哪有他师父这样,拿了案前供的香灰拜佛。
楼观倦不免觉得好笑,拍一拍他的后背,“不喜欢就扔了,放着做什么。”
谢鸿微撑着他的腿起来,摇一摇头,“师兄给的,扔了他要生气的。”旋即又道,“所以我现在每次看见师兄就给他塞一颗。”贴心里带着点敷衍。
这孩子真是一点亏吃不得。楼观倦又把他按回去躺着,“你待着罢,等下让人把那些东西送来,我们便走。”
谢鸿微抿着唇笑了下,便安分下来,结果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等他醒的时候,睁开眼就是他师父房间里的布置。
谢鸿微反应了会儿,旁边一只手递过来一盏温水,那人含笑道:“怎么难得出去了趟,却还是睡着回来的?”
是师兄。谢鸿微接过茶盏,慢慢地饮了半盏,他眯着眼眸,嘟囔道,“我以为师父会叫我的。”
“有客人来。”管陌柳替他将茶盏又放回桌上,“师尊如今在殿中待客,你既醒了,去送两盏茶。我想师尊应该是不记得的。”
“真稀奇。”谢鸿微歪了下头,问:“师兄,这是不是我们迢照峰头一回有客人来?”
“大抵如此。”
“那我瞧瞧去。”谢鸿微下了床,准备出门,却又折回来,俯下身往师兄口中塞了枚松子糖,这才又转身走了。
管陌柳忍不住笑道:“你到底还有几颗?”
谢鸿微对他比了个二,“不多了,下次再给你一颗。”他如今也学会师父那套借花献佛了。
……
楼观倦在殿中,和那白衣修者道:“你别死我这,不好收拾。”
那修士掩着唇低声咳嗽,还反讥一句,“倒不敢劳您的大驾。”
他看起来不大像是修士,面色苍白,身形瘦削,眼上还蒙着白布,在发间垂下带着北斗星路的系带。一身素白的广袖宽袍,只是袖边衣摆压着浅蓝的星纹,轻闪着似有若无的烁光。是相当标准、又相当少见的,占星师的装饰。
谢鸿微不由得迟疑了一下,只站在殿外,随后动了动手指。于是两颗形似凌霄花的茶盏跳上了桌案,绽开的花蕊中盛着氤氲着清香的热茶,稳稳地停在二人面前。
“你徒弟都比你懂事些。”玉藏珀拈了那花,道:“是谢鸿微那孩子吗?进来就是了,在殿外站着做什么。”自然得好像这是他家似的。
谢鸿微这才进来,先叫了声师父,也很礼貌地对着客人说了声前辈好。
玉藏珀便点一点头,温和道:“不错。”而后从绣着星纹的广袖中取了一小只纸鹤递给他,“拿去玩罢。”
谢鸿微接过,认认真真地道了谢,站到师父身边去。他在人前一向很乖的,是一个非常听话和给面子的小徒弟。
楼观倦却丝毫不给玉藏珀面子,挑了下眉毛,“你这给的什么破烂,也好意思拿出手?”他是没看出来那纸鹤有什么玄妙,普普通通,平平无奇。
玉藏珀不理,只捧着那盏凌霄花,抿了口茶,却对谢鸿微道:“可还记得我?你小时候我们见过一次。”
这话又是从何而来。楼观倦不由得瞥一眼玉藏珀,只是他眼蒙白布,看不出来是不是睁眼说瞎话。
谢鸿微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好像记得,有个占星师给了我一颗星星。”他藏在花里的,后来到凌澈宗之前,埋在土里留给自己最好的朋友了。
“重华妖尊的第五子出生后,是我去起的名。”玉藏珀给旁边云里雾里的楼观倦解了惑,却又微微一笑,问他,“你竟不知么?”
楼观倦似笑非笑,也讽他一句,“自然不如占星师穷晓万类。”
不过在场坐着的两位都是人精,见旁边侯着的小凌霄花悄悄地已经垂下了叶子,蔫巴巴地想要缩回土里,便不再进行这毫无意义的交锋。
楼观倦伸出手,很不见外地从玉藏珀袖子里拿了枚莲花形状的青玉,递给了谢鸿微,温和地说道,“喏,这也算得上是见面礼了,你出去玩罢。”
玉藏珀默不作声地抚平广袖上的压痕,也没提出什么异议来。
于是谢鸿微飞快地道了谢后就跑了。
玉藏珀这才开口说道:“这孩子有些太腼腆,不过不像你,也是件好事。”
“你们才见过两次,倒是点评起来了?”楼观倦挥一挥手,“你不会觉着自己看起来像什么很平易近人的模样罢?”谢鸿微一向不乐意和陌生人搭话,尤其不爱听吵架,楼观倦自己和邹成岳偶尔争锋相对两句,这小徒弟都会溜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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