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大年初一,他其实有一段较为模糊的记忆,那是在他回到程家前的记忆。当时他和夏真一起住在首都市的城中村。首都市有些区过年期间是不让居民燃放烟花爆竹的,像是春景苑所在的溪藤区。
他那时候住的城中村是可以放烟花的。可能是因为当时还没有不让放烟花爆竹的规定,也可能是因为城中村那样的地方没有人管。夏行颂记得那时的除夕伴随着烟花和爆竹的声音。
在他透过老旧纱窗看外头烟花的时候,夏真会喊他的名字,让他不要把手按在纱窗上,说那里很脏,然后递给他一只扁扁的红包,里面的钱不多,没有红色的整钞,都是一些零钱。
睡前耳边是烟花炸开的声音,睡醒耳边是爆竹噼里啪啦的声音。
春景苑和城中村不一样。城中村是都市里落后的村庄,而春景苑是都市里的城堡。从不符合建筑间规范的握手楼,到现在擦边符合规范的独幢别墅,夏行颂清楚前者或许才是他真正该待的地方。
现在的春景苑是寂静的。
程明川和温枝之间有难以逾越的差距,他和程明川之间亦有差距。他不该对温枝抱有妄想。
半晌,他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拿出来,晾好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
回了房间夏行颂才意识到自己今天一直忽略了一样东西,他的手机。他不是那种手机不离手的人,加上一直和温枝待在一起,他今天根本没拿出过手机。虽然用得不多,但手机对他来说确实是必需品。
夏行颂坐在床边,开始回忆自己上一次看到手机是什么时候。他记得自己早上离开房间前是带了手机的。他回忆了片刻,还是没想起来手机究竟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他再一次站起身,离开房间。
夏行颂先去了离自己房间最近的书房。下午他和温枝来整理过这间房间,他们并没有整理书架上的那些书,只是把地板拖了一遍。温枝说这件书房里的书都是他自己很喜欢的书,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来这里拿书看。
下午来这里的时候夏行颂没有仔细看书架上的书,现在他才发现原来右侧书架最下方的那一层放的其实不全是书,一部分是书,另一部分则是硬壳的荣誉证书。
这一层的书都是精装书,能够笔直地立着。旁边的证书斜倒着,像是一排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夏行颂看到最上方的那张,是一张优秀毕业生的证书。
上面印着首都大学的校徽。
他伫立一阵,最后关掉灯,离开书房,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夏行颂记得自己今天都没怎么碰过手机,在整理时无意中把手机落在哪里的概率不高,可他在房间里实在找不到,只好一面回想自己的行动轨迹,一面寻找。
夏行颂又来到客厅。他没有打开客厅的大灯,只打开了沙发旁边木柜上的一盏小照明灯。
他刚转过身就听到嘭的一声,他急忙回头,发现木柜上那本厚重的相册掉在了地板上。夏行颂蹲下身,看到打开的相册里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有三个人。站在中间的人是温枝。温枝左边的人是三人里最高的那个,戴着一副细框眼镜,长相给人一种斯文贵公子的感觉,但动作却完全不是这个意思。这个人的手臂揽着温枝的肩膀,手随意地搭在温枝的肩上,看起来和温枝是很熟稔的关系。
温枝右边的人比戴眼镜的那个略矮一些,长相清秀,身形瘦削,脸色显得颇为苍白。他虽然在对着镜头笑,看起来倒像是硬挤出来的笑。
这两个人夏行颂都不认识。他心里想着没有经过温枝允许就擅自看对方的相册很不礼貌,视线却不自觉地移到相册的另一页上。
那是温枝和程明川的照片,一张自拍视角的合照。从温枝的穿着和身后的背景,以及手里的那根魔杖来看,和夏行颂放在抽屉里的那张照片应该是同一天拍的。
夏行颂看得出神,等他听到脚步声时已经来不及合上地板上的相册。
“行颂?”温枝打开客厅的灯,关掉手机的手电筒,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
夏行颂当着温枝的面把相册合上,放回原本的位置:“对不起,我看了这里的照片。”
“只是一本相册而已,看了就看了,没事的。”温枝仍然是刚才那个问题,“不过你怎么在这里?我还以为这个时间你应该已经睡了。”
夏行颂回答说:“手机不知道去哪里了,所以我出来找手机。”
“手机找不到了?”温枝回想一下,他今天确实没有看到夏行颂拿着手机的样子,“现在找到了吗?”
“还没有。”夏行颂说,“应该是掉在哪里了。”
温枝出来是为了倒杯水喝,没想到在客厅碰到了夏行颂。他嗯了声,然后说:“我帮你一起找吧,这样效率高一点。”
“不用了,”夏行颂拒绝道,“我自己找就好了。”
“没事。”
温枝走到沙发旁,弯下腰看了看沙发的缝隙,果不其然,里面夹着一部手机,他拿起手机,走到夏行颂面前:“掉在沙发的夹缝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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