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回鹤看着黑心金丝菊得逞之后摇头晃脑的样子,语气幽幽道:“反正以后花公子来离断斋也十分方便,出门左转便是。”
得意洋洋的黑心金丝菊陡然一僵,弯曲成了一个疑惑的形状。
花满楼迟疑道:“我的左边……?那不是李老板的药铺?”
“哦,花兄应当是记错了。”傅回鹤脸不红气不喘,睁着眼睛说瞎话,“李记药铺在空店面的左边,小楼在空店面的右边。昨日我见这临安府的阳光甚好,来往热闹,正是做生意的好地方,心血来潮便买下了这间空置的店面。”
花满楼:“……?”
先不说他住了这么些年,邻居是谁他一清二楚,就说恰巧的空店面……
这里可是临安府最繁华的街道,怎么会有空置的店面恰好被心、血、来、潮买到?
大千世界
接下来的几天,说着下次拜访的傅回鹤几乎是日日定时定点登门,从喝茶到品酒,从养花到留宿……总而言之,小楼里多出一间属于傅回鹤的客房。
用某位傅老板的话说就是,他的店里正在装修,叮叮当当十分吵闹,着实没法住人。
花满楼的小楼是不会拒绝任何人的,已经身为朋友的傅回鹤更不会。
花满楼不是没有去看过记忆中完全不存在的那处“空店铺”,但就像是他的记忆出了问题,傅回鹤说的才是真实的一样——小楼和李记药铺的中间,就这么无中生有挤出来一个占地面积并不小的空店铺。
这两天还有人进进出出着装修店面,来往颇杂。
周围的百姓也都时不时感叹这店铺空置了这么久,终于被盘出去了。
这让花满楼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
但好在花满楼是个平易宽厚的性格,他并没有陆小凤那样砸破砂锅也要看到底的执拗,对于朋友的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秘密他十分愿意包容,并且睁只眼闭只眼一笑而过。
这天,花满楼浇了二楼阳台的花,正准备去后院看看前两日移栽的牡丹,顺带看一看后院的酒窖。
往年的这个时候,花满楼总会不知哪一天就在酒窖里捡到一只醉醺醺的陆小凤。
昨夜的风似乎不太温柔,后院里的几株兰草上都沾染了一层灰尘,花满楼细细为它们擦拭着叶片,有些惊喜地发现其中一株结出了一个小小的花苞。
“你是真的很喜欢这些。”男人的声音自上方传来。
傅回鹤动作慵懒地趴在窗口,霜白的发丝从肩头滑落,迎着风被撩起又落下。
“是啊,不过不只是这些。”花满楼抬头笑了下,“我喜欢世间一切活着的东西,它们都各有各的美好。”
“活着的东西,唔,精准的范围。”傅回鹤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而后换了个姿势。
花满楼听出了傅回鹤话里隐隐的不悦,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站起身问了句:“傅兄昨夜睡得可好?”
“昨晚还好,今早不太好。”傅回鹤坦诚道,“今早有个小贼翻墙进你家的后院,当然了,这是你的后院,我本来不该多管闲事,但是这个贼踩了我头顶的瓦片吵醒了我睡觉,我被吵醒的时候脾气向来不是很好,所以我做了一些小小的……惩罚。”
对傅回鹤的起床气再了解不过的花满楼沉默了一下,回想初见时自己被按在湖水里险些淹死的经历,本着主人家负责的态度还是追问了一句:“什么惩罚?”
“我把他扔了出去。”傅回鹤轻描淡写的回答。
花满楼不得不思量了一下,当初傅回鹤单手将自己按在湖底动弹不得的力道,试图用傅回鹤的角度衡量“扔”这个动作所产生的真正力道。
“不过人没什么事。”傅回鹤将身子收回去,不一会儿,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沿着楼梯一步步走下来,“那小贼轻功不错,就是运气差了些,落地的时候恰好被地上的石子滑了一跤,八成摔破相了。”
花满楼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他张了张口,迟疑道:“那个,嗯……小贼,是不是大半夜披着个招摇的大红色斗篷,胡子被修成了两条眉毛的模样?”
“胡子没看见,披风是挺鲜艳的。”傅回鹤从屋檐下走出,眉梢微挑,“怎么,那也是花公子的朋友?”
“不请自来,夜探酒窖……”花满楼微笑着说,“至少今日不算朋友,傅兄扔的好。”
傅回鹤原本想阴阳怪气一下面前青年的“交友广泛”,但见花满楼这么回答,不由得也被逗笑。
他站在原地思忖了一下,对花满楼道:“花兄今日可有空帮我一个忙?”
“看来并不是一件小忙。”花满楼在旁边的池子中
净了手,神情有些促狭。
“的确不是。”傅回鹤道,“前些日子我曾交易出去一颗种子,它的状态并不是很好,此番我想请花兄一道前去看看它如今的情况。”
花满楼只是跟着傅回鹤普普通通穿过了小楼里的一扇门,霎时间,他觉得周遭的气息顿时变得截然不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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