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渺更加惊讶,对于季一粟的父亲愈发敬畏起来。
这些字画至今都完好无损,想来是用特殊材料制成,抑或是这里本身就被察觉不到的结界保护着。
到处都是灰尘,季一粟随意拂袖,尘埃便彻底散去,年渺四下转了一圈,堂屋再无其他东西,只是有几个只剩下泥土的花盆,还有墙上的几幅字画,他还没有看清楚,季一粟就已经转向了两侧的卧房,他连忙跟了上去。
开门之后,又是扑面而来的尘土和黑暗,在月华流淌进去后,都消散了,这里的东西要丰富许多,而且活泼许多,一进门就能看到一地散乱的玩具,都是木头做的刀枪棍戟等等,也有许多简单的木头小人,只能从四肢和头看出是人,连眼睛都没有点,有的整整齐齐靠墙站着,怀中插着武器,有的则被随意地丢弃在地上,武器也扔在了一遍,似乎是打了败仗。
年渺弯下腰,从脚边捡起一把剑来,剑也十分简单,长短两根木头一搭,就算完成了,小小的,适合几岁大的孩子用。
他忽然笑起来: “你小时候怎么这样,玩完玩具后都不知道收一下。”
季一粟淡然道: “没来得及。”
年渺愣了一下,抿起嘴巴,恐怕是突然遭遇了变故,根本来不及收拾。
“这也是你爹给你做的么?”他缓声问。
“嗯。”季一粟弯腰,亲手将木头玩具全都捡起来,放在角落一个木箱内,清理出一条道路, “也是他自己摸索的。”
“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么?”年渺再次感叹,低声道, “他很疼你。”
看起来,季一粟也没有其他兄弟姐妹,一家三口隐居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可想而知,季一粟出生后就得到父母所有的爱意。
季一粟的脸柔和下来,在月光下,更是温软,声音也变轻了许多: “他什么都会,就算不会,也会去学。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
卧房不算大,而且小孩的东西多,处处都是玩具衣服等等,摆满了一屋,甚至没有两个成年男子并肩而行的空间,只能一前一后,年渺走在前面,一时间没有说话,侧着脸看两侧的摆件。
有一个问题,季一粟不说,他也没有问,到现在,季一粟只提过自己的父亲,没有提过母亲。
他停在了床前,摸上了秋香色的床帐,看见床上整齐的被褥和枕头,枕头边上还有一个木人玩具,大概是用来陪伴入眠的。
他在心里暗暗偷笑,怎么季一粟小时候还需要玩具陪着睡觉。
小孩子的床也是小小的,现在连一个人躺上去也很困难,年渺望向季一粟: “我们晚上住哪儿?这里么?”
季一粟想了想: “住隔壁罢,我爹娘的房间。”
年渺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眼睛挪开了。
季一粟瞥向他,看出他的意思: “别想多了,我们家是我爹主内,我娘主外,我爹负责照顾我,洗衣做饭,操持家事,我娘则去种地打猎,去很远的集市上同人买卖,换来柴米油盐。”
所以他会和父亲亲近一些,但不代表就和母亲疏远。
他压低声音: “我娘也是一个好人,从我出生那天起,我就没见他们两个有过矛盾。”
和一般的人家不一样,年渺愣了一下,很快明白,季一粟的父亲是个普通人,母亲却不是。
所以,这些需要体力耐力和出远门的活计,才会由母亲来做。
季一粟的娘是什么人?是仙,还是魔?
从季一粟身上来看,恐怕是魔了,一个魔和一个普通人相爱并孕育子嗣,怪不得需要隐居在此。
即使没有其他阻隔,凡人几十年的寿命,也注定了他们没有好结果。
他有些心不在焉,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不多想,短短瞬间脑中就编出了七八个离奇古怪的故事,都是从杂书话本上看来听来的,又觉得这样不好,一边努力将乱七八糟的念头清理出脑袋,一边用手揉自己的额头,希望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不知不觉就跟在季一粟的身后,来到了另一间卧房,清理完灰尘以后,年渺睁大眼睛,一眼就看到了对门墙上挂着的那幅画像。
“这就是你娘么?”他忍不住问道,由衷赞叹, “好漂亮啊。”
那是一幅看起来依旧极其崭新的画像,能看出是画师精心打磨过的,画上的女子栩栩如生,眼睛明亮,神采奕奕又不失温柔和悦,水蓝的衣袂飘摇如仙,身姿绰约,仿佛随时能从画中走出来。
可惜一幅画更多画的是神,很难绘出一模一样的形,年渺只能觉得对方漂亮,但是很难找到和季一粟有相似的地方。
“嗯。”季一粟也凝视着那幅画,眼中是没有隐藏的怀念和感伤, “也是我爹画的,他一开始画的很粗糙,背着我娘偷偷练习,废了不知多少笔墨纸张,练了很多年,在我七岁那年终于觉得满意了,才将这最后的成果送给了我娘。”
年渺四下望去,在这件卧房里只看到这一幅画,有些遗憾道: “可惜,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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