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出生开始,他便父母双亡,兄弟阋墙,流离失所,遭遇无数苦难,虽然这都是佛子的历练,但他只是个小孩,哪里会懂这些。纵然心胸不比常人,也难免生出苦闷。”那个声音微微一顿,接着是一道长长的叹息,悠远的语调中多了些许怅惘和懊悔, “都是我的错,当时正因为种子之事忧愁,满心满念我的种子该怎么办,见到佛子,竟然生了不轨之心。”
年渺一愣,忍不住插话: “为什么?你请他帮忙拿种子。怎么会是不轨之心呢?”
“佛子渡劫,本不该有外物插手,然而我为了能让他帮我拿种子,幻化出虚影,每次他渡劫之时,都会出现在他身边。”树灵压低了声音, “由此,他对我不胜感激,我同他原本不该相交的两个人,强行有了羁绊。”
“因为我的阻挠,他在人间历练多年,迟迟不得飞升,到最后还是为了帮我拿种子,他才不情不愿离去。”
“那灵果呢?”年渺奇怪道, “书上说,他是因为得到了你的灵果才飞升的,难道不是吗?”
“那是后人虚构出来的,同时也是为了掩饰他的真实身份。”树灵回答, “他是天生的佛子,怎么会需要我的灵果呢?”
“后来呢?”年渺问, “他飞升后,拿到了腐烂的种子吗?”
“是啊,他发现种子腐烂后,比我还要伤心,我想就此回归天地,他却不肯,执意要把我救活,怎么规劝都没有用,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血浇灌,可收效甚微。”
“我没有想到,本该纯净释怀的佛子,竟然有如此执念。”
琉璃长明镜诡谲的红光几乎要往外渗出血,单单望着,便让人心生寒意,而满山如傀儡般被操纵的人,也不像是佛门正道。年渺偏过头,视线落在旁边被黑气缠绕的枝干上,那种令人压抑胸闷难受的气息,和他在北望山山脚见到的魔物身上的一模一样,他心中通透: “由此执念入魔么?”
“他确实入魔了,但并不因为执念。”树灵道, “是一个契机。”
年渺感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树上的身影是模糊的,然而这道目光有如实质,虽然没有恶意,却也让他有些坐立不安。
那道目光很快收了回去: “你应该有所不知,当时天界处置了一个为祸多年的邪魔,为了防止邪魔复生,把他的身体分成无数碎块,丢入堕仙台,以为就此安宁,可众神不知,邪魔是不死不灭之身,身体并没有在堕仙台消散,反而落入凡尘,流离各个大陆,这是亘古以来第一邪魔,得到他身体碎块的,无论是凡人还是妖魔,甚至是普通的动物,都能获得极其强大的力量,称霸一方,他们把这些碎块称之为‘碎片’,并互相争夺厮杀,传说只要集齐所有‘碎片’,就能获得此魔完整的力量,天上地下,再无敌手,但也会因此堕魔,承受不了碎片魔气的,反而会被反噬。”
“佛子,是得到了‘碎片’才堕魔的?”
树灵道: “不仅如此,他是负责将邪魔身体送往堕仙台的人之一,他趁机偷走了邪魔的心脏,想借心脏的力量将我的种子恢复,然而心脏是邪魔最重要的一部分,力量何其无穷无尽,即便他已修成金身,成为金仙,也遭到了反噬,被迫堕魔。”
年渺惊住,这听起来是一件遗憾的事。
“魔气和他的金身互相排斥,可他身体虽然痛苦,心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新奇和兴奋,并不觉得堕魔是一件值得悲伤的事,反而寻到了魔界秘术——用人的精血作为浇灌我的养料,便可以为我续命。”
“这种秘术会令我也堕魔,生不如死,即使我告诉他,当年是我有意为之,只是想利用他替我寻回种子,对他没有半点感情,他也毫不在意,他已经执念入骨,只要能让我活下去,可以不择手段。”
“我不知道这种痛苦要持续多久,我只想快点结束,趁现在尚未酿成大祸,他及时收手,还能洗清罪孽,当他的佛子。”
天地间静悄悄的,年渺入了神,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刚才似乎听到隐隐约约的炸裂声,可是太过渺远,远得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他没有在意。
短暂的沉默后,年渺终于踌躇着开口: “可是,可是跟我说有什么用呢?我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帮你。”
树灵的声音轻快了许多,甚至有一丝少年感: “是啊,其实我要找的不是你,是你身边的人。我知道他正在找我,可我太害怕他,怕他会带给我比现在更生不如死的处境,只敢躲在梦境中,不被他发现。但是你不一样,你是无垢的,我只能通过梦境一点点试探,再告诉佛子,我需要你当我的寄生主,让他把我的身体做成的符带给你,才能和你直接交流。”
那道实质的目光再次落在年渺身上。
琉璃长明镜之下,被红光照耀着的人群在等待着什么,大概是等得太久,即使失去了意识,也不由自主地躁动起来,在神殿中的人群开始尝试着升起手,想要去抓空中遥远的明镜。
“我找你,是想请你转达,让你的师兄帮我这个忙。”
年渺犹豫道: “为什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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