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愤怒来得大。
晏昀心情沉重,去队里重新布置了任务。
这一回,不仅是宋哲明,队里要连带着宋濂一起查了。
“宋濂周边的所有人都要走访到,另外最近可能有很多举报,凡是群众举报的,一定要一一核实,只要是宋濂做的事情,都必须付出代价,但不是宋濂做的事,也不能浑水摸鱼。懂我的意思吗?”
在见识到宋濂的嚣张跋扈后,队里所有人都斗志昂扬,养精蓄锐太久,早已做好准备。
晏昀将任务一一布置妥当。
布置好后,他立刻赶回医院,虽说现在宋濂估计要面对很多麻烦,已经焦头烂额,但是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如果林瑄禾被报复,他恐怕一辈子都不能安心。
晏昀回到医院后,李大志的手术已经结束,只不过他打了麻醉,现在还没醒。
林瑄禾与陈旭晖都守在李大志的病房门口,李大志涉及到刑事案件,现在住着单间。
见晏昀回来,林瑄禾立刻迎了上去,“怎么了?”
“上面的意思是严查宋濂,”晏昀看了眼病房门口,道,“李大志的哪几篇报道很有效果,现在大家骂得很严重,为了平息怒火,要尽快破案。”
林瑄禾默了一秒,说:“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在李大志昏迷的时间里,举报宋濂的信陆陆续续送到了警局。
宋濂做过的事,罄竹难书。
除了已经知道的煤窑的安全问题导致的工人死亡,还有许多其他事情,譬如,他是如何用非法手段吞并小煤窑,如何威逼利诱、甚至找人围堵普通商户的。
平头老百姓他更不会放过,凡是不和他的意的,他都会暗中报复,报复的手段五花八门。
宋哲明的狠,完全是跟宋濂学的,父子俩一脉相承。
大厦将倾,从前与宋濂狼狈为奸的人纷纷弃暗投明,甚至主动交代犯罪事实,以求自保。
一连好几日,林瑄禾忙着整理和宋濂案相关的材料,忙得焦头烂额。她晚上会直接在队里留宿,白天脸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已经有好几日没能好好休息过。
第五天,林瑄禾实在有些撑不住了,被晏昀逼着去休息。
她抱着被子,打算去晏昀的办公室里躺一会儿,院子外忽然传来嘈杂声。
林瑄禾走到窗户边向外看去,警局门口竟围了一群人。
都是普通老百姓,他们振臂高声说着什么,似乎是在征讨谁。
可他们将那人围得水泄不通,林瑄禾什么都看不到。
她看了片刻,忽然想到什么,随手丢下被子,火速跑了出去。
其他警员们也跑出来维持秩序。
被围住的人正是李大志。
他穿着一件打了补丁的牛仔裤,上身是古老的灰色衬衫,袖口洗了又洗,已经被磨得泛白了。
李大志垂头站在人群中,默不作声,任由他们责骂。
更过分的,还随手捡起石块往李大志身上砸。
他没有任何反抗,只是平静地站着,好像早就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林瑄禾快速走过去,正要阻拦他们,李大志抬起了头。
他似乎特别做过发型,还喷了发胶,只是他脸上苍老的痕迹实在太明显,一切的准备好像都很滑稽。
林瑄禾张张嘴,嗓子有些干,没能问出什么。
还是李大志咧咧唇,说:“警官,我来自首。”
周遭霎时安静。
审讯室内,李大志弓着背,颓废地坐在小桌前。
林瑄禾主动给他准备了热茶,是从晏昀抽屉里偷的好茶叶。
她端着茶水过去,问:“要抽烟吗?”
林瑄禾不喜欢闻到烟味,但现在,她觉得自己应该问一问。
李大志抬起头,他的眼中一贯是没什么色彩的,不知为何,林瑄禾觉得他今天的眼睛就像是枯林中的溪流。有河道,有落叶,唯独没有能为枯林增添一分生机的流水。
林瑄禾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或许是他大病初愈,气色不好。
“不用了,”李大志说,“我配合你们,你们问完,就可以把我抓走了。”
林瑄禾看向已经坐下的晏昀。
晏昀点点头,林瑄禾坐回到晏昀身旁,拿出笔纸做笔录。
李大志和蔡雅雯的相识,与林瑄禾他们查到的不太一样,他其实早就认识蔡雅雯了,不过是因为蔡雅雯丈夫的死。
蔡雅雯认为,丈夫原本是不用死的,是宋濂为了节省成本,不顾工人们的安危,才会造成她丈夫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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