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惊醒,起身匆匆披挂。但是已经太迟了,只见窗外火光漫天,杀声四起。
他正要询问守卫的亲兵,门被哐当地撞开,十几名杀红了眼的北狄士兵气势汹汹地冲进来。
崔平本能地就要拔剑,准备拼死一搏。
就在这时,一道雄浑洪亮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元泰(崔平的字),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否?”
崔平心中猛然一震,不可思议道:“主……主公?”
火光下,曹满大步走进官邸,大马金刀地往座上一坐,“告诉你的兵,是我回来了,不要再抵抗了!”
凉州府
天蒙蒙亮,曹璋猛然地从噩梦中惊醒,只听得窗外寒风呼啸,门窗的缝隙里传来呜呜的尖啸,屋子里火盆烧得很旺,他却已经是冷汗浸透了衣衫。
梦中,他又回到了儿时,他的父亲曹满拿着马鞭,指责他胆小窝囊,子不类父。远不如他的兄长曹雄富有胆气和谋略,将来难担大任。
他原以为自己要在父兄的威压下唯唯诺诺地过一生,在这乱世里籍籍无名地老去,是主公发现了他的才能,初始委以主簿之任,让他得以在萧暥身边任职,使他学到了很多。如今,又被委以重任,成了一方诸侯。
这一年多来他每日礼兢兢业业、如履薄冰,生怕辜负主公的信任。但即便如此,他也深知自己魄力不足,没有震慑众人的威仪。如果没有程牧领兵驻扎在此地,以他的威望和才能,他根本压不住曹满那些彪悍的旧部和十几万的凉州狼。
尤其最近几天,不知为何他总是感觉到心神不宁,夜不安寐。
这时,一名侍从躬身来报,“主公,府外有客求见。”
曹璋一惊,此时天色微明,这时求见不知是何要事?
知遇
曹满收编了崔平手下的一万步骑后军力大振,并且凭着他在凉州的积威和对凉州的熟悉,一路上势如破竹。兵锋所指,各州郡或破或降。
八月二日安夷郡守李威献城投降
八月五日居延郡守段松投降
八月七日望泉郡失陷
八月十日河广郡失陷
八月十一日曹满兵抵武平城,战火直逼凉州府
武平郡府大堂。
一张羊皮地图在大案上铺开,诸将肃立周围,形容严肃。
幽幽火光下,曹满忽然有种感觉,仿佛回到了当年坐镇凉州、割据一方的时候。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阿迦罗这个胡人的存在了。
阿迦罗魁梧的体格把灯光都遮蔽了一片,粗壮的臂膀上肌肉块块垒起,充满强悍的力度。似乎时刻提醒着曹满,他能重新坐镇于此,多亏了北狄部落的支持。
曹满嘴角微微抽搐了下,刚要发话,阿迦罗已经抬手在地图上点了点说:“凉州府高墙深垒易守难攻,不如先拿下凉州以南的鸾吾郡。”
“对!”崔平附和道,“鸾吾城是凉州府的囤积粮草辎重之处,当年萧暥就是看准了鸾吾城,才把主公的数万大军……”他说到一半发现曹满脸色阴沉,赶紧尴尬地吞了口唾沫。当年萧暥就是佯攻鸾吾城,将曹满的几万大军遛了近半个月。
“萧暥小儿,着实狡诈。”曹满扭头愤声道,然后他看向阿迦罗,忽而浓眉一抬。
只见阿迦罗眸中精光乍现,如同一头饥饿的野兽发现了猎物,露出吃人般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曹满狡猾的三角眼滴溜一转,试探道:“怎么?大当户和萧暥也有仇?”——大当户是金皋为了让阿迦罗统兵,临时给他提拔的官职。
阿迦罗坦然道:“曹将军一定调查过我的底细,必然知道我是从漠南王庭逃出来的。”
曹满也不尴尬,哈哈一笑豪爽道:“查过,你马养得很好!”
“你说什么!”赫连因豁然出列,阴鸷的眼中杀气腾腾地看着曹满。
阿迦罗喝道:“退下!”
赫连因才心有不甘地郁郁退下。
曹满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道:“英雄不论出身,老夫祖上也是屠户出身那又如何?在漠北我一见大当户,就知道你是个英雄,是成大事之人!而且……”曹满的小眼睛一眯,“我们好像以前见过?”
阿迦罗心中略一沉,立即想起了曹满几年前曾经参加过秋狩,也就是那次秋狩的晚宴上,他和曹满也许远远地打过个照面。
不过那时候的自己还是初生牛犊,空有魁梧的身形和一身蛮力,而现在经历了王庭翻覆,远走漠北,跋涉山川,风霜雨雪,历经磨难,他的模样和气度也有较大改变,面容黝黑坚如岩石,五官刚硬犹如凿刻,琥珀色的眼眸深沉而顽强,右眼的疤痕如同岩石间的一道狰狞的裂缝,——这些年的苦难磨砺都深深地烙印在这张脸上。使得他容貌气质大变,当年远远一面之缘的曹满应该认不出他来。
想到这里,阿迦罗不以为意道:“我是阿迦罗世子的护卫,曾经跟随世子参加过狩猎。”
“哦。”曹满做恍然状,又不由道:“阿迦罗世子是条好汉,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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