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让他跟一个苍髯老汉谈论风月?
“你还以貌取人?”黑袍人轻嘲道。
他颇为不以为然,“听说你们中原人将司姻缘的神仙叫做月下老人。”
他说着抬首望了望月亮,再指了指自己。
月下,老人。
魏瑄一时无语。
夜已深,营地的灯光映着潺潺的渠水。
黑袍人站在河岸边道:“我曾跟你说过,求而不得,始成心魔。你既心悦之,何不求之?”
水中时而有鱼跃起,溅起了轻轻的水花声,落在人心底,徐荡漾开去。
魏瑄却不动声色道:“与阁下无关罢。”
“怎能说是无关?”黑袍人道,“我若早知道你心悦他,枕霞湖畔又何须将千叶冰蓝之配方告诉你,多此一举。”
“什么意思?”
“你有大夏皇族血统,秘术天赋也颇高。”黑袍人转头看向他,月光下,老人浑浊眼睛从沟壑纵横的纹路间射出了幽沉的光,“只要你跟他交好,你就是良药。”
“休要胡言!”魏瑄道,脸上因羞怒浮现轻红。
黑袍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我还没说具体是什么方法,你想到什么了?”
魏瑄心思通透一点就明,当然知道黑袍人指什么。
如果说秘术和玄法就像一枚铜钱的两面,那么举一反三,就可以套用谢映之曾经跟他说过的池塘和水理论……
“以双修之法行合欢之事,他身上的噬心咒自解,受损的心脉也会逐渐痊愈。岂不是比千叶冰蓝好用,何必舍近求远?”黑袍人的语调幽晦迷离,仿佛河畔的薄雾无形无迹地缭绕上来,如游丝般缠着住他的心。
魏瑄薄唇紧绷成一线,艰涩问:“行事之后,一定能治愈他?”
“这倒未必。”黑袍人坦言,“萧暥中的是噬心咒,当年又强行拔出造成心脉俱损,之后他又不待恢复,就千里行军转战,风刀霜剑……换是寻常人,就算不死,后半生也是个废人了。”
他说的每一句话,像是用钝刀狠狠铰入魏瑄心头。他虽然面色不改,但暗暗紧扣的手指,指节青白突兀。
黑袍人淡淡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所以,若是一般中术,只要和苍冥族人成婚,便可解除,但萧暥心脉俱损、沉疴经年,非与秘术高修交好不得解之。”
“秘术修为越高,对他的治愈力就越强。”
“这就好比……”黑袍人略一迟疑。
“池塘和水。”魏瑄接道。
黑袍人罕见地一怔,表示:说下去。
魏瑄道:“把修为比作流水,那么两人修为不等,就如同山间地势高低不同的两个池塘,两个池塘连通之后,水往低处流。所以,高处的池塘蓄水越满盈,那么就越能充满位于低处的池塘……”
渐渐的,黑袍人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露出惊愕之色。第一次听人将双修合欢说得那么惟妙惟肖!
“你悟性如此强。”黑袍人刮目相看,“莫非有人教过你?”
魏瑄没有否认。
“谢先生。”
“难怪……”他幽深一笑,“谢先生博闻强识,让人自叹弗如。其实玄门之结契同修,我也略有所知,不妨一说。”
“玄门结契后需循序渐进,达到心念互通,感官互通,两人默契犹如一人,方可真正结为伉俪,行云雨之事时,两人身心交融,体肤交感,知对方之所想,感对方之所感,如登仙宫妙境,凡夫俗子不可企及也……”
“若达此境界,不仅不会折损修为,双方皆有增益,这和我苍冥族的合欢双修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殿下可活学活用,融会贯通。”
“我没说要学!”魏瑄脸一红,什么融会贯通?
“不学怎么行?”
“若不提升修为,你自己就只有半池水,如何注满他?”
什……什么注满?
魏瑄脑子里嗡地一声,
“萧暥心脉俱损沉疴经年,只有和高修者交好,才能治愈他。”他语调幽然一转,“你既修秘术,须知如今世上的秘术高修不超过三个人,我算一个,断云崖底关着一个,还有一个……”
他看向魏瑄,如关怀后辈般一只手慈柔地搭在魏瑄肩头,“你现在修为大损,怎么救他?”
那语调轻似游离,“你总不能行合欢之事时,也要舅公来代劳罢?”
魏瑄勃然色变:“你敢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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