璋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如果说有,那只有猎场酒醉那一晚,月光下,那双眼睛让他魂飞魄散的眼睛,眼梢上挑清如利刃,眼尾微红,好像在霜刃上挂一抹残血。
他的脸容透着阴森的俊美, “不管他容绪有多大能量,他是若敢动我的人,我必让他付出代价。”
搜府
辰时,大梁城,寒狱。
雨下得很大,冲刷着诏狱灰蒙蒙的青石墙,忽然间钟声大震,急促的脚步声踏破雨幕纷至响起。
“有人越狱!”“快追!”
片刻后,大雨中,诏狱的围院里,站着一排排穿着雨布整装待发的近百狱卒。
一个虎背熊腰的武将黑着脸道,“怎么看守的?居然让郭通给跑了,上头怪罪下来你们担地起吗?跟我追!就算把大梁城翻个儿,也要把人抓回来!抓不回来提头来见!”
大盗郭通,落拓贵族出生,天生一双慧眼,识得珠宝古玩,本为盛京珠宝商人,后伙同孙远周楚等江湖中鸡鸣狗盗之徒,竟然胆大妄为到趁着兰台之变盗掘皇陵,捣毁了大雍景帝的豫陵,最后被抓入狱,因为顾念其鉴别珍宝,修复宝器的才干,所以留他一条命,一直关在寒狱中。
朱璧居的雅舍里升起氤氲的香雾。
容绪靠在长榻上闲闲翻着书,长榻前有一尊小方桌,上面的彩绘漆盘里放着精致的茶点,长榻对面是一小扇绢布花鸟画屏。
此时屏风后正传来清悠的琴声,一个柳眉凤眼的窈窕女子正在低头抚琴。
容绪呷了一口茶,淡淡道,“停,刚才这段再来一遍。”
女子喏了声,酥手在琴弦上轻柔地拨弄,琴声如潺潺流水般从指端流出。
容绪悠哉地闭起眼睛,正专注聆听,就在这时,朱璧居的管事,也是容绪的心腹卢平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先生,你昨日要查的那布料的出处……”
“嘘。”容绪抬起一根手指让他噤声。
卢平立即沉默地垂手站在旁边,直到这一段乐曲弹奏完毕,容绪才慢悠悠开口道,“你刚才的那段还是不对,《千秋吟》的曲风哀而不伤,你却弹奏地太过幽咽,回去再练练罢。”
等那女子袅袅婷婷地走出雅舍,容绪才想起来似的问卢平,“那事儿怎么样了?”
“锦云社商行的周掌柜给得回复,这面料有来头。他还给先生写了一封信。”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信笺里夹着小片布料。
卢平躬身低头轻声道,“掌柜的说,那是宫里的面料。”
容绪正在读信,眉心微微一跳。
周掌柜的书信上仔细写了这面料是出自宫中的针工坊一年前到的一批蜀地的锦缎,这种锦缎色泽温润,手感柔软舒适,并且织造的时候就绣有繁复的暗纹花样,在阳光下低调又奢靡。
容绪凝眉不语,他已经约莫猜到昨天那个在梁上偷窥的小子是谁派的了。
还能有谁,他那个目光狭隘的外甥不是很信任一个叫做奉祥的密探吗?据说这桓帝喜欢暗中用奉祥来窥探官员大臣们的隐私。
几日前,他在御书房里,说的那一番话已经让桓帝对他产生了厌烦和不信任,恐怕这小肚鸡肠的皇帝,不仅是怀疑他,还在怀疑王家的立场。
容绪不是一个尊卑观念很强的人,他觉得他即使是臣子,毕竟也是桓帝的舅舅,当时桓帝用龌龊的心思猜度长辈,影射他送貂皮之事有不可告人的企图,语言暧昧不明,容绪涵养工夫再好,也被气到了,所以当即就给了桓帝脸色,拂袖而去。
估计这睚眦必报的皇帝是记恨上了,桓帝怀疑他,也怀疑王家。
再想一想,这王戎来京,除了他,也就桓帝知道。
所以这个偷听他们谈话的小子,十有八九是桓帝派的。
这倒是非常符合桓帝的行事作风。
容绪低头苦笑,他想辅助桓帝,可这皇帝真是不足以为谋啊!搞不好将来就算他坐稳江山了,秋后算账,说不定还记着自己一笔呢!
看来为了盛京王氏的将来考虑,他还要多留一手。
既然萧暥现在有意跟他合作,倒是可以再增进一步。他是商人,并没有什么太强的正统观念,也就是说只要能让盛京王氏的生意带来好处,那么谁坐在那把龙椅上,他容绪都是无所谓的。他只在乎王家的利益。
他思忖着,眼下之际,要先把尚元城建起来,适当还可以多让利给萧暥一些作为交好。那只小狐狸不是很缺钱么,那么他就用大把的金子砸过去。
他正在想着,就在这时,卢平神色紧张地快步进来,“先生,外面来了很多官兵,把府宅给围住了,说是捉拿盗贼!”
云越躺在床上,四周的帐幔色泽黯淡,很旧,原来的颜色已经看不出来了。屋子里光线阴暗,还有一股长久不通风的霉潮气息,外面在下雨,他能听到雨点打在油毡布上沉闷嘈杂的声响。
他立即摸了把脸,脸上的面具已经被摘下了。
他暗暗一惊后,随即又沉静下来。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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