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名士隐者,一出去云游少则几个月,多则几年,甚至十几年。
他这身子最多也就拖年,这年中,谢映之会不会回晋阳,根本不好说。
“等我料理完医馆这些事,我替你走一趟罢。”纪夫子道。
萧暥一愣,什么?难道说纪夫子要为他去找谢映之?
这山海茫茫,哪里去找啊?
而且这是古代,交通闭塞,道上险阻难行,这老夫子一把年纪了,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实在是过意不去让老爷子为他涉险奔忙,且找到的希望渺茫。
就算找到了,谢大名士得知他是萧暥,肯不肯给他治病还是个问题。
难道要救他这乱臣贼子的命?东郭先生了解一下?
要知道,原本谢映之就是死在原主手里的啊!这说明这两人从来不对付。
他道,“夫子,我……没事的,你不用……”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就听见外面一阵嘈杂喧哗。随即几个医馆的学徒仓促地架着一个头破血流的汉子跌跌撞撞进来了。
纪夫子立即站起来给他查看。
“出了什么事?”萧暥问。
一个学徒道,“清平居旁边的一堵墙塌了,把他压的,哦,听说还有人被压在下面呐。”
“知道了。”萧暥拍了下他的肩,快步走出医馆。
路边烟尘滚滚,有好多人围着一堆倒塌的废墟指指点点。
那里原本是一栋平房,横梁被火烤地脆弱不堪,最终垮塌下来,整个屋子像一条沉船般向西倾斜,摇摇欲坠。屋子的门被塌落的砖石堵死了。
屋子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小孩的哭叫声。
周围的人束手无策。
有人道,“那屋子本来就塌了一半,大家都知道危险,走路都绕开去,偏那小孩顽劣,追着一个黄皮子似的东西就进了去,结果就在那会儿另半边屋子也塌了,刚才那汉子想从上头翻下去救人,脚才踩上屋顶,又塌了一大片,如果不是大伙儿捞起他,他差点被压死。”
萧暥看了看,倾斜的屋顶东边确实有个类似狗洞大小的窟窿。
他心里琢磨着,刚才那汉子体型健硕,体重也不轻,这一脚踩上去,这酥油饼似的屋顶当然支持不住,就垮塌了一片。
就算这屋顶不垮塌,以这些寻常百姓的身手,进了屋,别说救人,自己说不定都出不来,那汉子倒是勇气可嘉。
这时有人拿来了梯子,一个身材精瘦的医馆学徒撸起袖子正要上前,被萧暥一把拦住。
就在这时,一阵大风刮过带起飞沙走石,那破屋似乎跟着晃了晃,众人又发出一阵紧张的呼声。
他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飞身跃上破屋的房檐。
他的身体本来就轻,加上重病后,更是没什么份量。整个人在风中如同一片凌空飞旋的柳叶般,轻轻落下屋顶,然后从那个窟窿里跃进了屋子。
屋内一片昏暗,木头烧焦的烟火气呛得他嗓子疼。
好在他身手敏捷,目力又好,很快就发现了堵死的门前扒着一个瘦弱的男孩,正无助地边哭边磕着门。
浑然不觉头顶上一根烧断的横梁正摇摇欲坠,就在这时,咔一下塌了。
萧暥眼疾手快,飞身跃起,一把抱起他孩子,随即横梁带着一堆砖瓦碎石哗啦地垮了下来。萧暥甚至感到脚下的地似乎跟着晃了晃。
不好,这破屋顷刻间就要翻了!
他听到外面的人群也发出的惊呼和尖叫。
再不走,他们都要埋在下面了!
他抱着那孩子刚要飞身掠出窟窿,忽然,寂静中他听到一声娇嗲的叫声。
这声音极像人声,好像还是……婴儿?
他一诧,随即眼角就掠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他想都不想,腾出手一捞,随即就带着那东西和小男孩跃出了废屋。
他们前脚刚刚落地,就听到背后轰地一声巨响,地面似乎都跟着震了震。
那歪歪斜斜的屋子彻底终于倒塌了,腾起漫天烟尘。
他跟那孩子以及那团毛茸茸的东西顿时都成了‘粉尘人’。
萧暥把那孩子带到了医馆,纪夫子立刻给他查看了一遍,吩咐学徒带他去洗个脸。
“这孩子没事儿,你也让我看看。”纪夫子道。
萧暥赶紧道,“我没事。”
他是心虚,就怕纪夫子也让他洗脸,他脸上的妆容已经毁得七七八八了吧,全靠这一脸粉尘掩护着。
他赶紧把那团毛茸茸的东西掏出来,问“它没事吧?”
纪夫子无语。
那是一只灰色的猫,看上去还是只小奶猫,像一团棉花,一手就能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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