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豪情和逍遥,简直是扑面而来。
老青牛咂舌。
老爷的弟子不多,能够一直作为他弟子修行下来的,更是稀少。
但是每一位弟子,皆天下一时之人杰。
少年道人看着吕纯阳,回答道:“既如此,那么,我又何妨,再镇人间量劫一甲子?”
一剑破佛劫,止争戈,不过人间重修八百年。
此身踏尘世,履红尘,亦可再镇苍生一甲子。
是所谓玄门道子,太上门徒!
老青牛头皮发麻。
吕纯阳见到自己的这位师弟,放声大笑,指着他道:“哈哈哈,好好好,好好好!”
“那我就等你!”
“一甲子之后,骑乘青牛,西出人间关外,以拒诸佛!”
吕纯阳袖袍一扫,转身离开,走出了这里,见到红尘滚滚,见到了万物苍茫,大笑洒脱,踱步而去,少年道人询问青牛,不知道吕纯阳所修持到了真君巅峰,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坠入下界,可当真是旁人所知,其所言的情劫?
老青牛也站在少年道人的旁边,叹息道:“怎么说呢?伏羲养的,咳咳,我是说,玄都,玄都,那家伙得到了老爷的丹法;无惑你得了老爷的衣钵,而这位吕纯阳,则是得到了老爷至情忘情之心性,还走出了自己的路子。”
“他怎么可能会因为纯粹的情劫而落下凡尘呢?”
“他走入的是道劫。”
老青牛站在旁边,慨然叹息道:“意境高远,天资超凡,一心一意,只求最强,欲证道道祖之境界,一路破关破境,势如破竹,为当年道门第一天才,所向无敌,世称吕祖,然而老爷之道,有为无为,玄妙之间啊。”
“只要他开始有了这执着之心,就反而坠入下品,和他渴求的大道,擦肩而过了。”
“他也知道这个道理,知道该放下执着,然而此念何其之难?知道,做到,行道,却皆不同。”
“最终越来越执着,越是执着越放不下,越放不下,越远离道,最终化作了八难最难之道劫,境界跌坠,自我放逐,应该是无惑你乘青牛而来,反而让他放下了,心中放下了,大道自然而来。”
齐无惑若有所思:“道劫?”
他忽而好奇了,自己会遇到的八难,又会是什么?
却见人间红尘,滚滚来去,那一身青衫道人提了剑,提了酒,大袖飘摇,往前走去,忽而饮一口酒,那先前已似乎饮尽了的酒壶之中,竟然又流淌出来了源源不断的美酒出来,似乎永没有穷尽,忽而放声大笑:“我有屋三间!”
“柱用八山。”
“周回四壁海遮拦。”
一言出,已是气象恢弘,极开阔画面!
屋三间,精气神。
八山为八难。
少年道人讶异抬眸,看着吕纯阳的背影,旋即微微笑了笑,知这是成道之诗,微微拱手,似乎相送,遥远之处,道人仰脖饮酒,宽大袖袍猛然擦过嘴角,复又一只手环顾周围,指着苍天,曼声长吟:
“万象森罗为斗栱,瓦盖青天!”
“无漏得多年。”
“结就因缘。”
“修成功行满三千。”
“降得火龙伏得虎,陆地通仙!哈哈哈哈!去也,去也!”
一身青衫,俊朗超凡的道人大笑着,走入红尘,一步一步,潜行匿踪,再复见不到了,而少年道人目送他远去之后,也笑了笑,转过身来,脚步轻而平和,一步步走入了那层层典籍汇聚,注定了要在此地呆一甲子的守藏室。
天高云远,红尘漫漫,两个道人,似乎相背对着彼此而远离了,再不曾回头。
红尘路远,大道徐缓。
道友,慢行!
岁月遥远,仿佛亦只寻常之日罢了。
吕岩,字洞宾,号纯阳。
后世道门遵之为吕祖,皆承其法脉。
道教丹鼎派之祖师,全真派之祖师,纯阳派祖师,少阳派祖师,剑仙祖师。
玉清内相,金阙选仙,化身为三教之师,掌法判五雷之令。
四生六道,有感必孚,三界十方,无求不应,黄鹤楼头留圣迹,大罗殿内炼丹砂,存道像于岩祠,显仙迹于云洞,衍法门之香火,作玄嗣之梯航,大圣大慈,大仁大孝,开山启教,元应祖师,天雷上相,纯阳主派,【警化孚佑帝君,兴行妙道天尊】。
——————《吕祖宝诰》
后世道门无不知这位吕祖的传说,他留下了许多的诗词,诸如一剑当空又飞去,洞庭惊起老龙眠;又如仗剑当空千里去,一更别我二更回,皆凌厉锋芒。
而在翻阅这些诗词的时候,却也有风格截然不同之之诗,皆和另一位道门的传说相关,只在最后。
似乎是在最后的时间里面,他们两位才在这个变动且恢弘的时代里面相逢。
在此之前,吕祖横行天下的千年岁月之中,并不曾认识。
试言,且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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