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茶。
前头传来隐约的诵经声,一片半枯的叶子打着旋儿落在十三肩头,舒朗顺手摘下来, 握在手中把玩。
终归是二王子没沉住气, 主动开口询问住持:
“国师还是不愿见我吗?”
住持眼神慈悲, 温声道:
“国师托我转告施主,您所求之事,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勿要一叶障目,舍近求远。”
二王子面上不由带出几分苦笑,下意识握紧了手中茶盏,蹙眉道:
“大师可知国师为何不愿见我?我只想亲口问一问国师,至于有没有结果,已然不敢奢求。”
住持叹口气,离席而去,不一会儿屋内传来阵阵木鱼伴随着诵经声。
舒朗仔细听了几句便知是《佛说大乘无量寿庄严清净平等觉经》,原身幼时常诵,不求解,只求平安喜乐康健。在这阵安稳人心的经文声中,舒朗主动为二王子满上一盏,轻声道:
“我瞧殿下似是身体不适?”
二王子那双宛若带有钩子的眼睛轻飘飘扫过来,已然没了方才在住持跟前的无力,挑眉,语调微扬:
“二郎何出此言?”
舒朗先瞧了一眼十三皇子,果然,对方眼神危险又嫌恶,十三还是那个十三。不过是有了长进的十三,因为他竟然忍住了,一句话都没多说。
舒朗心里轻笑一声,指指二王子一直握在手里的茶盏道:
“我瞧着您似是有些畏寒,下意识用热茶取暖。如今正是秋老虎最燥之时,按理来说不该如此。”
二王子垂眸不语,留给舒朗一个侧脸,即便只有一个侧脸,也美的不似凡人。
舒朗不晓得对方在想什么,只一抬头,见着十三皇子在对面咬牙切齿朝他做了个“搔首弄姿”的口型。
舒朗:“……”
十三皇子还不放弃,再接再厉,用口型道:“有猫腻。”
舒朗无视了作怪的十三皇子,温声对二王子道:
“我幼时体弱,也算久病成医,不是自夸,对一般症状颇有些心得,殿下若不嫌弃,可叫我瞧瞧?”
二王子眼睫轻颤,没人晓得他在想什么。
索性他没让舒朗等太久,很快便将一截儿清瘦的手腕递到舒朗跟前,再抬头时桃花眸子潋滟,语气里还是那股不怎么正经的味儿:
“既如此,便有劳二郎了。”
舒朗将手搭上对方手腕,一开始只觉是普通风寒,可再仔细一探,又觉哪里不对。
舒朗蹙眉,他不怀疑是自己探错了,只暗自琢磨,虽是隔了两辈子,可细细数下来,不过近一年没帮人诊脉,不至于连这点东西都没把握吧?
说起来,舒朗上辈子所在的疏家,乃医药世家,即便在西医大行其道,高科技辅助手段不断发展更迭的年代,疏家老爷子的一手诊脉技巧也依旧叫无数权贵折腰相请。
而疏朗作为那一代中最具天赋,继承了老爷子衣钵的孩子,跟着爷爷见识过无数疑难杂症。想当初,每到年节,一大群叔伯姊妹们上门拜访时,排着队叫疏朗诊脉的场景历历在目,真不至于才一年就荒废了一手好功夫。
那这脉象,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舒朗久久不说话,表情也越来越严肃,二王子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样儿,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
十三皇子单纯以为舒朗医术有所欠缺,脉象辨不清,又不想在二王子跟前丢面儿,不知如何开口,左右为难。在十三看来这很正常,就他所知,对普通的风寒而言,就分什么体虚型,暑湿型、风热型、时行、风寒型,症状类似,脉象仅有细微差别,一时辨不清有甚?荣二又不是大夫!
他主动开口替舒朗解围:
“二郎,二王子身份尊贵,眼下正值两国邦交之际,身体有疾不可轻忽,依我看,不若回头请了太医来辩诊,才好叫人安心。我们都晓得你是一片好意,你若实在放心不下,便请了住持来瞧瞧,住持也是少有的杏林高手,不比太医院的太医差什么,也好叫二王子安心。”
总之别把事情往自个儿身上揽。
舒朗没说话,三指搭在二王子腕上没动。
二王子却难得开了口,语气堪称和颜悦色:
“住持方才已经瞧过了,我眼下就想听听二郎如何说!”
十三皇子愣是从这份和颜悦色里听出了几分阴阳怪气,暗自咬牙。
心里琢磨,要是这家伙待会儿敢叫二郎下不来台,他定要让对方知道知道他十三皇子的厉害。
此时,舒朗却眉头舒展,将手从二王子腕上收回,语调没有起伏,像一个真正的大夫面对患者时的平静:
“冬季四肢发热,夏季手脚冰冷,一开始症状不明显,患者甚至会为此感到庆幸,冬暖夏凉再舒服不过。只是等到时日一久,症状越发明显,热到冬季只着单衣浑身大汗,冷到夏季三伏天瑟瑟发抖,平日里也时常感觉身体虚弱无力。
寻常大夫该是将其当做普通风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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