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动口的三舅,脸上的笑怎么都止不住。
他这三舅在满门书香的柳家, 可是奇人一位。柳家从前朝起便是耍的嘴上功夫, 卖的手底文章。一提起柳家,便叫人联想到舌灿莲花, 舌战群儒, 口若悬河, 出口成章,柳家人的嘴上功夫满朝闻名。
三舅出生在这样的柳家, 却直到三岁都不会说话, 急的全家人团团转, 以为他是个哑巴, 大夫请了一波又一波,诊断结果无一例外——贵公子嗓子声带都没问题,不想说话大约是懒的开口。
柳家孩子五岁该开蒙了,柳家大舅亲自押解明显抗拒的三弟去了学堂, 结果三舅上学第一天便将欺负他不会说话的孩子给揍的鼻青脸肿, 并说了他有生以来最长的一句话——你这样的我一拳头能打五个!
夫子急匆匆赶到, 听了个尾音,见地上足足躺了五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心说这学生不爱读书也没什么,好歹是个实诚孩子,不说假话!
说打五个就五个。
此番柳家外祖特意将三舅从军中找来,用意可想而知。
舒朗笑盈盈的凑到三人跟前,亲亲热热的一通外祖,大舅三舅的问候,顺嘴还抱怨了几句最近的烦心事:
“您都不晓得我在国子学过的有多凄惨,听说祭酒和外祖您是至交好友,和大舅也交情颇深,您二位就不能帮我说说好话,叫他老人家对我网开一面吗?”
三人来的路上原本忍了一肚子的气没处撒,冷着脸行在荣伯府内,仿佛随时都会暴起伤人的模样,叫领路的小厮战战兢兢不敢太过靠近。谁知被舒朗这一通搅和,面上瞬间好看了许多。
三舅更是直言:
“读书太辛苦,不是人干的事儿,守光你再熬一熬,等应付完了陛下的差事,回头三舅带你去军营玩耍!”
待军营里多快活啊!若不是因着四妹之事,他都不乐意出来呢。
爱读书的柳家外祖和大舅,以及不爱读书的舒朗都沉默了。
还是荣老太太开口打破尴尬:“走吧,先去解决了寄雨的事,有什么话咱们回头也好从容些说。”
话里毫不掩饰对儿媳寄雨的亲厚,叫柳家人心底的怒气稍减了两分。
可这份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绪,在议事堂见到荣伯爷那副毫不悔改的样子后又翻腾肆虐,尤其荣伯爷一副真心实意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眼流泪鼻涕横流,跟岳父和大舅哥哭诉:
“您二位可劝劝寄雨吧,自打我们成婚后,我在外交际应酬从不胡来,在内也只两个打发时间的姨娘,不管是内宅还是中馈,全都交给她一手打理。在外我对她多有敬重,在内她做的决定我从不反驳,给足了她伯夫人的面子。
二十年了,我们之间即便不是恩爱夫妻,总有亲人情分的吧?此次不过是我处理不当,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后果罢了,她竟闹着与我和离,她想过伯府,想过我的名声吗?想过舒堂往后要如何自处吗?
岳父,丈夫做到我这份儿上,自问没甚可挑剔的,您能理解我的苦衷吗?”
确实长了一张好嘴,什么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得特膈应人。
不过柳家外祖对此毫不所动,轻描淡写间,四两拨千斤道:
“我不能理解,我柳恭敛一生只娶一妻,未纳二色,膝下三子一女,皆是与结发妻子所出,不是很能理解你的苦衷!”
这真不是柳家外祖往自个儿脸上贴金,据传当年天下大乱,柳家这种书香世家也抵挡不住乱世洪流,柳外祖在逃亡途中与家人失散,被妻子所救。救命之恩他以身相许,二人婚后生下三子一女,分别是柳寄良,柳寄才,柳寄美,柳寄雨,是难得洁身自好之人。
荣伯爷哭声突兀的停顿,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艰难的续上,呜呜咽咽,好似遇到了蛮不讲理的大头兵,他是个有理讲不清的秀才。
舒朗都替他感到尴尬。
三舅还挠了一把后脑勺,毫无所觉的问:
“你说的这些难道不是对待妻子的基本素养吗?内宅中馈你不给妻子打理,还敢给小妾吗?既然妻子辛苦为你一家操劳打理上下,你尊重她不是应该的吗?难道你既想马儿跑,又不想给马儿吃草?”
荣伯爷哭声难以为继,呆呆愣愣的仰头看向柳家外祖。
舒朗替人尴尬的毛病今天是好不了了。
见无人开口,于是他自告奋勇,神情激动,接了三舅的话茬:
“咳,三舅啊,您说的是正常情况,确该如此。有没有可能,荣伯爷他,不属于正常范畴呢?”
三舅一副恍然大悟样,乐了,抚掌而笑:
“守光你提醒的对,正常人也干不出不顾妻儿死活散尽家财后,还厚脸皮要求妻子和他不能同甘继续共苦的事儿来!”
舒朗不赞成的摇头。
“三舅,这怎会是共苦呢?只要我二婶不与二叔和离,二婶手里的嫁妆足够伯府吃两辈子还用不完,二叔哪里会过苦日子呀?”
柳家人还未接茬,荣桥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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