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老师是看明白了,对方今天是来要说法的,他很想搪塞过去,可看样子是不行了,摊牌说:“宋先生,你可别误会,我这也是为她好。”
宋云谏目光毒辣。
男老师叹了口气:“上面有命令,我一个老师能做什么反抗?你也是老师应该明白我们能做的很少,你们家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你自己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你以为我不想培养出一个宇航员吗?你妹妹做了什么我非要针对她?建议她转系是真为了她好,不然她连书都没得念了。”
宋云谏意识到情况的严重:“什么意思?”
男老师叹气道:“小姑娘很优秀,我承认,可咱们是个人情社会,就算她念出来了,进入关键选拔的一关,幕后有人操作一下,她可能就会被甩出去,航天是一个非常艰难的专业,我不希望她花这么多心思在这上面,最后输给那些……与其那样不如选择一个不会被操控的职业,机械工程是铁饭碗,她学出来也很不错的。”
那些乱七八糟的宋云谏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的注意力锁定在对方透露的信息里,“你的意思是,上面有人针对我妹妹?”
对方点到为止:“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心里应该比我清楚,我没那么大的权利决定奖学金的归属,我对你妹妹的建议是真心的,与其让她输到最后,不如让她现在另谋生路。”
男老师拍了拍宋云谏的肩膀:“你自己想清楚。”
他跟他摊牌了,所以这件事比刚开始听到的还复杂,宋云谏本来以为,选拔是国家的事,航天学院会免于受到资本的裹挟,但慢慢地发现,自己始终想的过于简单,也始终将那个人的权利想的太低端。
他现在甚至可以合理地怀疑对方能将他光明正大杀了也不负任何责任,或许面对他的尸体,还能嘲笑他怎么会相信警察,怎么会选择报警。
站在教学楼下面,宋云谏感到疲倦和无力,他已经在为四年前的选择悔过了,还要怎么做,他才能真的摆脱他的控制?才能了结这份冤孽?
他有时候也想放肆地吼出自己的冤屈,吼出自己的压力,他当年不应该出国的,他根本就没那个资本出国深造。
学校里人来人往,宋云谏看着航天学院的招牌大字,恍然领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那绝对会一次次刷新你的认知,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事,都能去人为改变,别人动动嘴皮子的事,就能毁了一个人半辈子的心血。
他明明早就习惯且默认了这个社会生存的法则,人和动物没有区别,食物链顶端的人永远有支配的能力,他也见识过不少权利赢过努力的游戏,规则是顶头的人制定的,只为了保证少部分人的权益,顶层人不讲规则,只有安分守己的普通人,才会好好地遵循规则。
可为什么他默认了,也见过了,却还是有一种天塌了的打击。
发泄的冲动被压了下去,坐上车子,宋云谏拿出手机,他拨通那个很久没打通的电话,对这号码的记忆力一时半会真抹杀不去。
可笑,讽刺。
那边很快接通,但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喜欢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等自己开口,等自己失控,可是怎么会呢,他宋云谏都快要习惯了。
“您比我想象的权利还要大,彦总,我低估你了。”宋云谏无奈地笑了声,“我这次真的知道错了,您原谅我吧。”
对方的声音沉沉:“你知道我不想伤害你,是你要跟我作对,我说了,你乖乖回到我身边,你的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我也不想闹得这么难看,毕竟我花了四年的时间培养你,可不是想跟你玩玩而已。”
宋云谏闭上眼,语气低落,像真的失了力气,“我妹妹就这一个心愿,别毁了她人生的路,她一路走到这里不容易。”
宋云谏咬牙,眼神里全是屈从,最后都化为一腔的柔情,哑声说:“您疼疼我……”
对面的声音也是久违的柔情,那柔情如水,却藏着一把锋利的刀,一点点划开对抗和坚韧的城防,沉声说:“明天下午四点,我在老地方等你,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
对方的声音迟疑:“一年零四个月?”
听起来不长也不短的时间,一年,能发生的故事很多,原来才一年,总觉得像是过去了半辈子,那样久远。
宋云谏机械地回应:“应该吧。”
他已经无法确定受难开始的日期,这一年不好过,比想象的艰难,也越来越难。
对方语气温柔地道:“我很期待见到你,也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庆祝你重新回到我身边,告诉我你也很期待。”
“当然,”宋云谏望着窗口外面沉沉落下的夜色,抬起手在夜下比划着什么,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手,又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又无能为力,半晌,他的手臂落下,终于服输地说:“我期待着再次见到您,因为我是无比爱慕您,想念您……”
他的语气臣服柔和,他的眼神是一片的冷色。
继续。
次日宋云谏来到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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