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生冷。
也是要到这样一个冷的冬日,纪家一百多口人,尽数被诛杀。
她求了又求,可依旧是于事无补。
母亲那般明媚温柔的人,牢狱中再相见,竟被蹉跎成那副模样
叫她如何不恨。
恨谢允丞,恨皇家无情,恨那日大殿之上每一个冷眼旁观之人。
本想着自己实力微末,只求躲得远些。
可她偏偏阴差阳错救下了席澈。
两人前世为何那般相处,现在,她不想知晓更多。
她也无法得知这些细节。
只要这两人势力相当,未来注定不对付便够了。
是她这一世的机会,便足够了。
思绪飘远,方才她忍得辛苦,手心都不自觉地被紧扣出一丝血痕。
边往前走,身上便愈发得冷。
云壹有些担忧地瞧了瞧纪黎的神情,“小姐?”替她拢紧披风。
一个多月前小姐刚醒来时便时常会这般,故而如今,她便更为紧张,手下用力抓得更紧了点。
纪黎敛去神色,回过神来放缓了声调,“没事,就是刚刚想岔了。”
云壹有些不信,但她仍是笑着点点头,只身子也离得更近,寸步不离守在纪黎身侧。
她敏锐意识到似乎有哪里不对,但细细探究却是一丝头绪也抓不住。
主仆两人一路无言回了南园。
待在熟悉的环境,人难免会更放松些。
纪黎回来也没休息,而是把之前得到的消息又好好梳理了一遍。
此刻,心底那些复杂的情愫淡了许多,只余下势必要达成目的的执拗。
在这方面,她天资不聪颖,可上天却让她重来一次。
手下执笔,逐渐写满了大半张纸,神情也更为坚定。
内耗思虑是断然无用的行为,唯有去做,才能改变。
哪怕这改变极为弱小,终有一日也能积少成多。
写完这些,她便找了个匣子收放起来。
席澈下工回来还未到酉时,回屋换了身衣服便往徐则栩那边去。
想到昨日纪黎对他的夸赞,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心头涌上一股不知名的情愫,漆黑的瞳子满是不愉。
他大抵知晓这股情绪为何而来,也没管。
临到了门前,轻轻敲了敲门,“表哥,你在吗?”
他随着纪黎的叫法,把开门的人听得一愣。
男子面色如雪,全是带着点病态的苍白。
反倒是席澈养了这么一个月,脸上的气色都好了许多。
这么两两相对站着,明明里面的人个子更高些,气势上却无端落了一截。
他温和地笑笑,引着少年进屋。
室内一片宁静,柔和的阳光洒落进来,案几上留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他身着朱青色衣袍,一身常服为席澈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雪顶银针,去去寒。”亮晶晶的阳光底下,连手指都在莹莹地发着光。
那是与清秀面容一致的病态苍白。
席澈接过,慢条斯理地浮了浮茶水。
茶香袅袅,四散开来,氤氲水汽中,他清隽的面容半遮半掩。
配上一席深色直缀,莫名显出几分冷冰冰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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