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楚滨回到酒店已是晚上九点,整座城市依旧带着白日里的喧嚣,丝毫没有静下来的迹象。通往琴园的路却出奇的安静。他一个人慢慢地走在青石子路上,夜风吹过来有点凉。已经到了深秋时分,他只穿了一件衬衣,外面套一件无袖毛衣。风一吹两只薄薄的袖子哗哗直响,布料拍到了他的皮肤上,让他突然想起了左手手臂上的那道伤痕。他伸手摸了摸,早就没有感觉了,偶尔洗澡的时候透过镜子能看到,其他时间他几乎想不起它的存在来。三年前,他为纪宁挡了一枪留下了这道疤痕,三年后纪宁因为他被俞芳菲推倒在地,手心里割开了一道口子。他们两人每次一见面,好像总跟流血扯在一起。纪宁摔倒在地狼狈的模样还停留在郑楚滨的脑海里,他的手已经推开了琴园的后门。他住这里的时候基本上不走前门,每次都从后门进去。他喜欢把车停在主楼的停车场里,然后一路步行回琴园。这一路风景不错,他总喜欢借这个机会想点事情。这几天他临时搬去了主楼的总统套房住,把这里留给了俞芳菲。除了自己外,他对什么都很大方。俞芳菲喜欢什么他就给什么,从不吝啬。可她只在这里住了两个晚上就搬去了主楼的豪华套房。说是对着一堆古董睡不踏实。是想起满地的碎瓷片睡不踏实吧。郑楚滨这么想着,手已经推开了后院的门。琴园后头修了一个园子,里面建了个人工泳池兼温泉。设计师巧妙的把它做成了荷塘的样子,配上一些假山怪石,把个园子搞成了莲花池的模样。郑楚滨常年住在这里为的就是这个莲池。他有夜泳的习惯,每天借着月色在园子里游泳,已经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莲池边有一小间浴室,他推门进去冲了个凉,换上泳裤做了下热身,然后一个漂亮的跃起,整个人冲进了泳池,激起一串水花。等他从水里出来洗干净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进房间时,时钟已过了十一点,今天游的时间有点长。他从后院的落地门进屋的时候,一眼就看到里头亮着的灯。他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游得这么长了,因为一进园子他在潜意识里已经意识到,屋里有人在等他。而那个人他一点儿也不想见。俞芳菲两天没见他,今天换了一身居家的打扮。她白天出席了三四个宣传,忙得团团转,晚上好不容易挤出点时间来找郑楚滨,却被他晾在那里足足等了三个小时。若是换了别人,比如她身边那一堆助理,别说三个小时,敢让她等三十秒钟,就等着吃她的排头吧。可现在对象换了郑楚滨,俞芳菲除了等,似乎没有别的选择。郑楚滨又换了件深色的衬衣,那件无袖毛衣搭在手上。他扫了一眼在客厅里来回走动的俞芳菲,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俞芳菲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走到门口的时候郑楚滨突然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俞芳菲吓得腿一哆嗦,生生把脚步停在了房门口。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郑楚滨已经开抽屉去拿支票本。他头也不抬地问:“要多少?”俞芳菲愣了一下,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钱的数目。她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咬了咬唇道:“不是钱的事儿。我自己有钱。”郑楚滨把支票本往床上一扔:“从前你好像不是这么说的。”俞芳菲没话说了。她跟郑楚滨的关系,最初就是从钱开始的。说白了,他们两人明面上是男女朋友关系,暗地里就是嫖/客与妓/女的关系。俞芳菲拿着郑楚滨给她开的支票去剧组找制片人,借此拿到一个又一个女主角。然后她渐渐有了名声,被人签约包装炒作,开始从亏本变为盈利。说到底,她能有今天这样的名气,全是郑楚滨拿钱给她砸出来的。三年时间里,他为她花了不下两千万,说起来也算是有情有义了。可俞芳菲却觉得很尴尬。郑楚滨花钱捧她,如果说是为了她的身体倒令她好受一些。说到底,他连她的手都没碰过。仔细想想他们连嫖/客与妓/女的关系都不如,疏远到几乎跟陌生人差不多的地步。这些年外头追求俞芳菲的人如过江之鲫,也不是没有响当当的大人物。可她就愿意吊死在郑楚滨这一棵大树上。她总抱有一点幻想,他既然肯出钱捧自己,对她多少是有点感情的。或许有朝一日他真会娶自己,所以才要拿钱替她铺路。想在娱乐圈出头,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无非就是两条路。一个是靠钱,一个是靠睡。大多数人没有俞芳菲这样的路子,只能靠点姿色出卖。睡对了人就能一路扶摇直上平步青云,睡错了人也没关系,接着努力就行了。只要睡对一次,从前亏的那些就都赚回来了。
俞芳菲这种带资进组的是比较少见的。当初她找到郑楚滨求她帮自己,对方二话没说开了张五百万的支票给她。俞芳菲当场就有些愣怔了。他们两家是世家,两家的父亲交情极好。但他们两人关系谈不上多亲密,最多就是小时候一起玩过几次罢了。俞芳菲跟严易中拜拜之后就去了国外,三年前回来是参加母亲的葬礼。说来真是讽刺,她父亲是天津有名的外科大夫,可为了给军区参谋长郑长庚做手术,白白耽误了母亲的病情。郑楚滨给她五百万的时候就说过那是对她的补偿。可光有经济补偿是不够的,俞芳菲喝了几年洋墨水,对男人的要求渐长。严易中这样的已经看不上了,她一见到郑楚滨长开了的脸便动了心。她提出要做他女朋友,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俞芳菲清楚地记得当时郑楚滨脸上的神情,不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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