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到了百蛮皇朝入主中原,也很推崇,甚至定为官学。
唯独白重器对明君治世那套嗤之以鼻,不屑于做甘受约束的“仁德帝王”。
完全没有把那群迂腐儒生、士林权贵放在眼里,似什么名门望族,都不知连根拔起过多少家。
甚至于,白重器还公然呵斥过。季元晦毕生修持的天理之论,说是“与大路背道而驰”。
这又如何不让自诩理学传人的荀长陵,感到厌恶与畏忌。
尤其是信奉奇士之后,他从过往数十年的史书当中,照见诸多隐秘与禁忌。
更加认定景朝圣人是欺世盗名之徒,窃取玄洲正统的大贼!
这才豁出性命,冒大风险极力劝说凉国公。
“五龙同朝,四丧恶咒,这是虚空对白重器降下的莫大反噬。
丧子、丧妻、丧手足、丧国运,此为不可逆转的既定天数!
晏人博、徐天德之死,洛皇后阳寿、阴寿皆尽,四龙夺嫡争位,都是应验恶谶之前兆!”
荀长陵寸寸筋骨“喀嚓”作响,最后留下一句话,便彻底崩灭,化为齑粉。
“国公爷若不想做那只被烹杀的鹰犬,还是要及早给自个儿一条后路!
古往今来,做孤臣孽子,没有好下场!”
幽蓝的光焰倏然一荡,卷着尸骨坍塌的焦黑飞灰,消失于深邃虚空,只留下一只墨玉也似的晶莹眼珠。
杨洪坐在太师椅上,眸光淡漠,注视着这份奇士的凭证。
他怎么也没有料想到,一直被自个儿视为天命加身,当世真龙的景朝圣人。
那个风姿绝世,横压同代天骄、败尽六大真统掌教,将人道与武道一肩挑之的白重器、白大哥。
其最大的依仗,实则来自于域外四尊!
要知道,自从上古劫灭之后,祂们的名讳都被视为禁忌。
凡有显露踪迹者,不仅要被朝廷绞杀,还会成为江湖公敌。
“孤臣孽子么?自古忠义……难两全啊!”
杨洪垂下眼帘,随着五境宗师的内景天地收起,书屋之外传来甲片碰撞的行走动静。
“国公爷……属下适才感应到气机变化,担心有刺客闯入府邸!”
杨洪眉毛一挑,两扇大门倏然敞开,外面是全副披挂,身穿黑甲,头戴铁盔的精锐亲卫。
各个气血强悍,呼吸悠长,太阳穴高高鼓起,双眼精芒四射,绝非庸碌之辈。
“一条走错地方的游魂,已经被本公击杀,尔等都退下吧,不要惊动府中家眷。”
杨洪沉声说道。
“遵命!”
一众亲兵身披百余斤的沉重甲衣,步伐却轻盈如羽。
好似脚不沾地的鬼神,瞬间消失在书屋的门口。
杨洪面无表情,再次捧起那卷书,沉下心思翻阅,
只是大案之上的那枚墨色眼珠,俨然不见,好像从未存在过。
……
……
京州,官道旁。
挂着“稻香村”旗招的亮堂客栈很是吵嚷。
吃饱喝足的云鹰缇骑、斗牛小旗,四散开来。
留出一块空地,好似看戏。
两颊无肉的周掌柜、五大三粗的伙计、腰围极阔的厨子……零零总总,约莫十几人。
个个都是战战兢兢,浑身打摆子,根本不敢大声喘气。
面对如狼似虎的北镇抚司,这帮开黑店的歹人噤若寒蝉,连一丝反抗的底气都没有。
更何况,坐在楼上的那个雄伟和尚,适才展现出来的可怕武道,几近于在世的仙佛。
他们还未弄明白情况,就被几个精通擒拿的小旗捉过来了。
如今凝神屏息,等待那位千户大人决定生死。
“《六灭破戒刀》是杀伐心神,专攻神智的一门神功。
第一层的境界,是炼出六欲六贼之尘根,也就是眼、耳、鼻、舌、意、身。
以六贼为根本,催发刀芒……”
纪渊心神与识海的九窍石人契合为一,惊人的悟性开始领会杀生僧传授的功法真意。
“嘶,九郎竟然这么快就摸索出神髓诀窍,领会心灵之刀的奥妙了?
真不愧是老衲的衣钵传人!”
杀生僧原本并未在意,不认为自家徒弟能够于短短时间内,有什么突破进展。
毕竟,当世流传的每一门神功,皆是几代大宗师的心血凝练,堪称博大精深。
即便是天纵之才,想要入门也要耗费些时日。
可随着纪渊心神沉下,闭目参悟。
周身气脉内息奔走如雷,迅疾变化。
不过半柱香,就由快化慢,由急转缓,彻底扭转。
整个人的气质亦是大变,好似静水流深,不露峥嵘意气。
这就是《六灭破戒刀》即将入门的迹象了。
风水一门常道,面相由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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