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宗自不必说,年少领兵,拜天策上将。
打遍十八路反王,论武勋之强,实难有人与之并肩。”
身为一脉首座的老道士长长叹气,似是发愁,垂首道:
“可这些证到帝位、立下帝业的人道之主,晚年之时无不痴迷长生,寻访神仙。
庆皇历年巡游东海,想找到瀛洲仙岛,服用不死之药。
炎武热衷封禅,宠信方士,几近疯癫,致使宫廷生乱,引发巫蛊之祸。
而盛宗为登大位,射杀两位兄长,囚禁自己的父亲。
从此为盛朝开了夺权先河,自他之后,历代皇帝与太子互相忌惮。
这也成了盛宗一块心病,每日都要服丹用药,沉溺于酒色,最终英年早逝。”
年轻道人也是熟读史书,晓得第三座人道皇朝大盛的过往秘辛,轻声道:
“盛宗之父亲口发下血亲之咒,‘汝杀吾子孙,他日汝子孙亦复如此’!
结果盛宗为了斩草除根,仍然把前太子一党赶尽杀绝。”
老道士面色沉重,收起玩世不恭的笑意,低声道:
“人道皇朝之主,肩上承担亿兆生灵之因果,背负天下龙脉之气运。
面对这等伟力,纵使仙佛辟易!
可太多太多的因果纠缠,也让气血武道变得格外艰难。
因此,庆皇走得是炼气士路数,想以元神合道,千秋万代。
却走火入魔,崩于沙丘行宫!
炎武则师从儒门正统,这才有独尊儒术的百家浩劫。
但晚年不详,疑心病重,常说有人要加害于他,疯癫而死。
盛宗是兵家大修,武功最高,跻身宗师之列。
却因服丹,药性积累渗透骨髓,无法踏入大先天。
每一代人道之主,通往六重天道路上,似乎都会遭遇无法想象的不详与劫难,最后陨落而终。”
年轻道人似是明白过来,眉头微皱道:
“师傅,你的意思是……”
老道士皱纹挤成一团,放缓声音道:
“圣人若要成,早就该成了,绝不会一坐就是二十年。
只怕……四神从中作梗。
为师武功才情不如你宇文师叔,但自问算卦观气的本事,不输钦天监的孟玄机。
可二十年前,悬于中天的那颗帝星,就越来越黯淡。
尤其是年节之后,已经……我已经看不见它了!”
年轻道人面皮狂抖,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吓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险些把手里的烤肉甩出去。
帝星隐没?
这可是天下大乱的征兆!
“六大真统,四神爪牙,灭圣盟……都不缺乏能人异士。
知晓这个秘密的,并非为师一人。
只是他们都在等待,不敢做出头鸟。”
老道士看到篝火渐弱,往里面添了些枯枝。
“师傅你觉得,六大真统……也不想看到圣人冲击神通功成?”
年轻道人迟疑问道。
“难道你喜欢有人踩在你脑袋上?”
老道士没好气的反问道。
“青阳一脉的戒律道人,管着你都不乐意!
越是天资横溢,独占鳌头的大宗师,越是心里有股傲气。
圣人正是那座压得所有五境,都抬不起头的通天大岳。
别说灭圣盟的余孽,就连你宇文师叔,难道不想一剑挑翻,得见天日?”
年轻道人无话可说,默然良久才道:
“佛门求渡世,儒门求立心,咱们道门求清净。
若无朝廷治世,这天下又该遭烂成什么样?
又怎么得到清净之心,为万物主?”
老道士捋了捋雪白胡须,颔首道:
“不愧是为师教出来的,明白道之本质,比青阳一脉的几个真传强多了。
宇文师弟心里清楚,景朝无圣人,必将动荡大乱,四神爪牙也会兴风作浪。
所以,他那口道剑藏鞘,亦有十年之久。
只是其他真统怎么想,咱们管不了。
灭圣盟这几年频频往天京城埋钉子、设眼线,搞些小动作。
为的不就是确定,圣人处境究竟如何。
估摸着,快要知道结果了。”
年轻道人起身,拍了拍沾染尘土的道袍,重新坐回大青牛背上。
那头几百斤的野猪,差不多给这坐骑吃干净了。
“大道气运,盛极而衰,乃是常理。”
年轻道人倒骑青牛,长笑吟道:
“非神亦非仙,非术亦非幻。天地有终穷,桑田几迁变。
身固非我有,财亦何足恋。曷不从吾游,骑鲸腾汗漫……师傅,这天下如何,不是我等道士可以决定。
无非拨乱而反正,救劫而济度,如此而已!”
老道士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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