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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要说我对你的事情半个字都不感兴趣呢”(12 / 19)

后缩。

“躲什么?给我看看哪还伤到了。”

“没有伤……”贺明渚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抗拒,“不用,没有疼……”

“不看怎么知道没有伤?”贺明渚不由分说地摁住他的手。

他一心想要检查伤势,看不清更读不懂弟弟眼底隐不住的惊惧。

保暖衣袖口层层卷起,箍得实在紧巴,贺明汀调侃这是南方人初来乍到的传统穿搭,呲着牙还想变着法儿往上套——

一条疤痕毫无征兆地自袖口蜿蜒而下。

贺明汀眼光一凛。

这条疤痕很细很浅,简直无关紧要,若是再不拘小节甚至会直接忽略。

但贺明渚藏得很好,他甚至宁愿戴袖套,也从不挽起袖子。

贺明汀放开了他,眉头紧了又松。

贺明渚心跳如鼓。

他意识到自己最不愿意接受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总不至于缺席。

被人欺负这种事,最大的恐惧并非源于伤害本身,而源于从伤口中渐渐滋生的宿命感。

李娟《记一忘三二》

芸城的夏是湿热的,时而不慎被防不胜防的大雨浇了一头一身。空气非但没清爽起来,雨过天晴,细汗反倒密密蒙上了脸。

在这等令人叫苦不迭的夏天,贺明渚雷打不动,中袖上衣搭配长裤,常常被闷得上火。教室年久失修的风扇吱呀叫响,他脊背打得笔直,淡定拭去鼻尖上冒出的亮晶晶的汗珠,再一次轻描淡写地应付过周围人的疑虑。

“我不觉得热。”

“骗人的吧。”

这的确是一个拙劣的谎言,贺明渚呼出的气都是热的。

但他一脸的诚笃又实在无可非议。

校服用料一般,汗水浸透后变得湿黏黏的,连被紧裹在内的皮肤也跟着瘙痒难耐。他拖拽着灌铅般沉重的双腿,烈日当空,不一会儿汗水又糊住了眼。

仅一墙之隔,室内冷气充足,室外却火伞高张,挥汗如雨。贺明渚天灵盖都快热冒烟了,却仍驻足门外久久不敢动作。

他一遍遍地深呼吸,感觉生命力也被炎炎暑气蒸腾殆尽。

好像从阴仄角落的裂缝顽强生长、但因长期风吹日晒而苟延残喘的那束野草。

佳肴尚温,碗筷也已齐备,女人却只斜了贺明渚一眼,不慌不忙地继续清扫着地面上不存在的灰尘。

“碰见你爸了没?”

“没有。”

贺明渚答,女人闻讯欢快道;“他说好今晚回来的,待会儿我再催催他。”

贺明渚正想方设法如何借口到同学家过夜,但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

父亲总是被工作绊住,于是归来的晚餐便成了三人共处一室的直接动机,虽然十有八九剑拔弩张——但她绝不会放任自己缺席这千载难逢的场面。

你还疼吗?

什么?

上次是我脑子不清醒了,她说,下手没轻没重,还疼的话跟我说,我给你买药去。

好。贺明渚接受了,别无选择。

女人至今仍默许他回应时不带称呼。因为这声“妈妈”是独属于她腹中素未谋面的孩子的。

她做梦都想要一个亲生骨肉,可偏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屡次落空必定伴随理智的丧失。

在第二次滑胎后,女人鬼迷心窍,重金聘请一位当地深孚众望的神婆前来做法。神婆摆起阵故弄玄虚了半天,最后直指被迫在旁助威的贺明渚:“这孩子命盘混沌,乃是邪崇附体,虽不至于伤及父母,手足之情只怕是无福消受了。”

“若想再要一位贵子贵女,趁早分离才是正道。”

女人听罢一脸错愕。

贺明渚则预感大事不妙。

尽管一直极力证明自己不存在任何威胁,也在劫难逃。

公婆不相闻问,娘家人不待见,福利院不满足收容条件……除却这个家,他还真无依无靠。

如此女人对神婆的“忠告”深信不疑,贺明渚的百般辩解也等同于事不关己的无辜。

总体来说,衣架、扫帚和擀面杖的效果各不相同,衣架是偏刺痛,后两者则是闷痛。铁质的衣架甫一落下,皮肤便肿起红痕。贺明渚渐渐习得根据痛感辨认工具的要领,然而于殴打和谩骂百无一用,女人劈头盖脸尖声质问:“你把我的孩子藏哪儿去了?把他还给我!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

而贺明渚只能蜷缩着用手护紧脑袋无力重复:“还给你,还给你,我还给你……”

天光大亮,照旧是满桌喷香的早餐。

女人略歉疚道:“昨晚不小心喝多了,我不该碰酒的……孩子不喜欢这样醉醺醺的妈妈……”

贺明渚置若罔闻,女人又开始威逼利诱,他近乎麻木一一照办,违心恭祝“我想要弟弟妹妹”。

长大于多数人而言是童真的逝去,对他来说却是长夜难明。

被扫把的木刺划伤,贺明渚趁夜溜到阳台,指腹沿痕迹轻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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