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极其克制的、却又极其用力的吻,印在了她的额头上。
在那一瞬间,他闭上眼,嗅着她发间的香气,在心里无声地宣判。
goodnight,ylittleaplice(晚安,我的小共犯。)
enjoyyournocencewhileitsts(趁现在,好好享受你的纯真吧。)
直起身,帮她关了灯,退出房间。
门合上的瞬间,张靖辞靠在门板上,仰起头,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他在黑暗的走廊里站了许久,直到身体里的那股躁动平复,重新变回那个冷血理性的张靖辞,才迈步离开。
——
晨露尚未完全消散,温室里的空气带着沁人的凉意,混合着泥土和花叶的清新。星池穿着淡粉色的家居服,蹲在一丛盛开的蝴蝶兰前,正拿着一个小喷壶,小心翼翼地给叶片喷水。这是她最近找到的新乐趣——照顾这些娇贵的植物,仿佛能让她在这个过于精致、过于被安排的生活里,找到一点微小的掌控感。
张靖辞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手里拿着一份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今天的日程安排。他穿着一套深色的居家休闲装,姿态放松,目光却并未真正落在屏幕上,而是越过她的肩膀,落在她纤细的脖颈和专注的侧脸上。
阳光透过玻璃穹顶,在她发顶和肩头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她哼着不成调的歌,偶尔会回头问他:“大哥,这盆是不是水浇多了?叶子有点黄。”
他便会放下平板,走近几步,俯身查看,指尖轻轻触碰叶片,给出一个简短专业的判断:“通风不够,下午让花匠搬出去晒晒。”
这样的互动,持续了大约十来分钟。两人之间的距离,多数时候保持在一步以内,一个可以随时伸手触碰、气息相闻的范畴。这在兄妹之间,尤其是在年龄相差不算小、此前关系有些疏远的兄妹之间,无疑显得过于亲密了。
至少,在梁婉君看来,是这样的。
她并未刻意隐藏自己的到来。高跟鞋踩在温室瓷砖地面上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由远及近。
张靖辞先一步抬起了头,视线越过星池的头顶,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母亲。梁婉君今天穿着一身素雅的香云纱旗袍,外面披了件羊绒开衫,手里端着杯咖啡,姿态娴雅,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笑意,只是那双保养得宜的眼睛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星池听到脚步声,也转过头,看到母亲,立刻露出笑容:“妈妈,早上好。”
“早啊,我的乖囡。”梁婉君走过来,目光先是在星池脸上停留片刻,确认她气色红润,眼底带笑,才转向张靖辞,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嗔怪,“靖辞,这么早就拉着妹妹在这里?也不让她多睡会儿。”
“她自己要来的。”张靖辞收起平板,语气平静,“医生说多接触绿色植物,对她恢复有好处。”
理由充分,无可指摘。
梁婉君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那丛蝴蝶兰,笑道:“星池从小就喜欢这些花花草草,以前还总是把花园里开得最好的玫瑰偷偷摘下来插到自己房间,被你爸发现可没少念叨。”她说着,目光状似无意地在两人之间扫过,“不过现在长大了,也该知道分寸了。靖辞工作忙,日理万机的,你别总像个没断奶的小娃娃一样黏着哥哥,耽误他正事。”
这话是笑着对星池说的,语气亲昵,带着母亲对女儿特有的宠爱和一点点轻微的责备。
星池脸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知道了,妈妈。我就是问问大哥养花的事。”
“养花的事问花匠就好,你大哥哪里懂这些细枝末节。”梁婉君抿了口咖啡,视线转向张靖辞,笑意更深,眼底那抹审视却并未完全退去,“靖辞,你说是不是?你妹妹不懂事,你当哥哥的,也要多提醒她,别太惯着她。兄妹感情好是好事,但也别忘了,你是天誉的掌舵人,肩膀上的担子重,该有的距离和规矩,还是要有的。”
这番话,听起来是对星池的叮嘱,实则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敲打在张靖辞的神经上。
她在提醒他注意“分寸”,提醒他保持“距离和规矩”。她看到了,看到了他们之间那种超越了寻常兄妹的亲昵,嗅到了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她没有点破,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只是用这种最温和、最体面的方式,画下了一道无形的警戒线。
张靖辞迎上母亲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甚至配合地点了点头:“妈说得对。星池,听到没有?以后这些小事,直接找苏菲或者花匠。”
他的语气自然,带着兄长对妹妹的淡淡管教,完美地接下了母亲递过来的“台阶”。
星池乖巧地应了一声:“嗯。”
梁婉君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她又嘱咐了星池几句注意身体、按时吃药之类的话,便端着咖啡,姿态优雅地转身离开了温室,仿佛真的只是晨间散步,偶遇了儿女,随口叮嘱几句。
温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潺潺的流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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