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自然能推出的一个结论,这是修车厂给黎素修车的那人。弃车点与失踪点相距约 50 公里,如果是开着黎素的车上高速,未被阻拦,没有在监控中留下痕迹的一个原因就是作案者换了车牌。汽修厂的人明面上和暗面上的门路都有很多。
当然也有另一种解释让逻辑通顺:作案者确实是随机作案,并不认识黎素。当时就在地下车库,并且看到黎素是独自出行的女性。所以伺机行动,挟持了她,然后通过逼问知道了放手表的位置。
宋归宜宁愿相信前者,因为作案者与受害人认识时,受害人存活的几率相对能高一些。他怀着一切侥幸的期望,连自己都感到悲哀。
从结论倒推找证据,其实很简单。警察一开始通过监控,想确定作案者的逃跑路线,可是他七拐八拐竟然开进了附近的小区,避开了所有主干道的监控。宋归宜绕到他最后出现的小区后门,走出去,是一条在整修的马路,马路要拓宽,原本的监控自然都拆掉了。再向前两公里,有一家汽修厂,黎素当时就是在里面修车的。
作案的如果是汽修厂的人,一方面可以在不开车的情况下,迅速到达地下停车场。同时可以在作案后把黎素的车开回汽修厂,连夜更换牌照。
第二天宋归宜亲自去了汽修厂,黎素当时的保修单和发票还在家里。他很轻松就找到了给她修车的那人,名字叫王海。
宋归宜是很忽然才想起自己考取了驾照,之前他为了哄骗蔡照与自己同行,才谎称不会开车。而在车祸后,这件事与蔡照的死因一起在他记忆里尘封了。现在他又从书架后面的隐藏柜子里找到了驾照。他的驾照照片拍得不好,凝视起来像是另一个人。
宋归宜开了黎素停在小区停车场的那辆车,一辆红色的奥迪 q7,她的车钥匙总是很随意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宋归宜拿钥匙时,正巧看到里面的一枚玳瑁发卡,心里莫名一阵心酸。他自己用石头砸坏了车子的后视镜,然后戴着帽子和墨镜,开去修理厂,找了王海之外的一个人接待他。
招待他的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快活小伙,手上的工作不停,嘴上的话也不停,喋喋不休给他讲着最近的促销活动。宋归宜漫不经心听着,余光却往角落里瞟。
不远处有个中年男人在修一辆车的引擎盖。他大约四十岁不到,体格健硕,肤色黝黑,穿着长袖的工作服,袖子撩到手肘上面。左手臂上有个创口贴。这就是王海。
宋归宜故意漫不经心开口道:“旁边那个是你的同事?我看他挺眼熟的,姓赵,是吗,之前在销售的?”
快活小伙摇摇头,说道:“不是啊,你认错人了吧,这是王哥王海。人家一直就做这行的。”
“真的不是吗?看着还挺像的。”宋归宜装模作样推下墨镜,说道:“哦,凑近看就不像了,是我认错了。也是啊,你们这个同事一看就是个老实人啊,我认识的那个可不像样了,听说以前还进过局子了。”
“这话可不要乱说啊。我们王哥人挺好的,够仗义。还特不容易,家里有个脑子不太好的弟弟,父母走的早都是他在照顾。”
“这样啊,那他上班了,他弟弟一个人在家放着也不行啊,应该和你们老板说说,通融一下,让他把弟弟接过算了。”
小伙赔笑道:“这种话我们打工的怎么好说呢?再说这里人比较多,要是他弟弟受刺激对客人做什么,吓到人,搞不好王哥也要走。”
宋归宜微笑,墨镜后面的眼睛盯着王海,像是秃鹫望着垂死的人,恶意在静静地盘旋,“这样啊,是我没考虑好,瞎出主意了。”
反光镜修起来很快,宋归宜只等了半小时,用现金付的款。他在来修车厂以前就勘查过地形,只有一个正对门口的监控探头。所以他刻意把车开进去些,挡住探头再下车。这样监控就不会拍到他。
修完车后,对方报了自己的工号,暗示宋归宜下次可以再找他,又让他签了一份客户评价单。宋归宜留了一个空号,留的名字是李先生,用的是自己的笔,不用担心留下指纹。
他离开修车厂后仔细回忆了自己的行为,基本确认没有留下多余的痕迹,就算警方查到修车厂,也不会发现他曾经去过。他的真实目的是入侵数据库,当初给沈若墨的那个 u 盘,他终于还是用到了。趁着修车的人给他拿评价单时,宋归宜把 u 盘插入了外端设备,通过木马,用家里的电脑远程入侵了修车厂的内部系统。为此他特意找了午休的时间,修车厂里的人手不足。
宋归宜想找的是员工家庭住址,每名正式入职的员工在人事档案库里都会有家庭住址和社会关系。王海身份证上的住址是郊区的某户新村,距发现黎素的车被发现的地方不到 5 公里。顺便还有一个佐证,王海之前当过送水工,如果负责的是这一片区,那么对商场周围的环境熟悉也很正常。
调查至此,仍旧有归于巧合的余地,宋归宜决定亲自开车去王海家。他告诉自己只是顺路过去察看,但近于下意识般,他检查了家里的油布、绳索和刀具,全部放入包中,丢在汽车的后备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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