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贺息坐在椅子上,一直给他的小恩人夹菜:“姨姨吃牛肉,吃鱼,再来一点青菜……”
赵初歇摸他的头,嘴边含着温柔笑意:“姨姨知道吃,你也吃。”她也给小孩儿夹口味清淡的菜。
小孩儿被母亲养得很好,不挑食,不要人喂,素炒胡萝卜丝阿巴阿巴吃得香喷喷的。
时明舟看着赵初歇,突然觉得她这人看着冷漠,可内里温柔,想必以后是个和善细致的好妈妈。
吃完饭,时明舟和屠鸿端盘子去洗碗,汤珍抱着贺息回房上药,赵初歇饭后又抽了一根烟。
雪又下起来了,一顿饭的时间就已下得浓密,鹅毛般的从天而降,慢慢飞舞。
赵初歇伸出手,雪花飘落在手心,触到手心,那温度片刻将雪融化成水。
她想起刚吃饭的时候,屠鸿和时明舟喝酒,大底是喝得上了头,屠鸿好奇问她为什么要来旅游。
有贺家这么一桩事,几人的关系突然亲近起来,聊起天也是没什么顾忌。
赵初歇想要含糊,屠鸿道:“你说你来旅游我肯定是不得信,哪个仙人大冬天走川西线?”
时明舟闻言笑起来,屠鸿看过去:“笑什么笑,我在说你。”
时明舟被他噎住,两人吵吵闹闹起来。
赵初歇在旁看着,心里知道他们好奇,但到底是没好意思问得明显。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们一群人心思各异。
赵初歇收回思绪,仰头,望着洋洋洒洒的雪花,视线逐渐模糊。
她也在想,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只因那是他走过的路,她重复走一遭,而已。
赵初歇很清楚自己的想法,她不想忘记他、不愿忘记他。
那是她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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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汤珍照顾贺息睡觉,屠鸿和时明舟都喝了酒,坐在客厅聊天。
赵初歇回到房间看了会儿电视,去洗澡。
房间里有卫生间,但还没装修完,没通水管。只能去外面的公共卫生间,汤珍贴心地备了牙刷、毛巾等用品。
赵初歇洗完澡披着一件外套回房间。
她坐在镜子里,仔细地擦湿漉漉的头发,擦到一半,手顿住。
漂亮清瘦的脖子处光秃秃的,常年躺在锁骨上的链子吊坠不翼而飞。
她急忙起身,环视周围,眼睛巡视地面、床上、床头柜,通通翻了一遭,还是没有。
赵初歇让自己冷静片刻,拉开门跑到卫生间翻找。
“你在找什么?”
赵初歇回头,门口站着时明舟,他问,“需要我帮你找吗?”
“不、不用。”赵初歇简短拒绝,眼睛不停转悠,没看他一眼。
时明舟只默声看她,她连外套都没穿,就穿了件保暖衣,衣服是圆领,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和精致锁骨,隐约看见诱人的弧线,发丝还在淌水,顺着脖子蔓延到衣服。
只见她先找洗漱台,杯子、牙膏、洗漱用品拿起来,怕里面压着要找的东西。
“我帮你找。”
她没有回答,翻找毛巾的手颤抖,连垃圾桶下方都看了,说明东西十分重要。
还是没有找到,她失魂落魄靠在墙面,按了按眉心,心想到底丢在哪里了。
可她想不起来自己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赵初歇又慌乱地翻找之前翻的物品。她的心太乱,手推倒了好几样东西,发出刺耳的声响。
时明舟走近,压低声音:“赵初歇,你冷静一下。”
“不用你管……”赵初歇甩头看他,湿发抽在脸上,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时明舟沉默,没有说话。
倒是赵初歇吼完,异样般的冷静下来:“对不起,我……”
她不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人,更不会对人乱发脾气。
赵初歇茫然痛苦地捂了捂脸,好叫自己平复下来。
“真的很抱歉。”她无力地张嘴,没控制好自己,只觉得整个人很疲惫。
时明舟看她那样,心里突然也难受起来,成年人不是笨蛋,一个人眼里藏了什么,是无法掩盖的。
“是……他送的?”他的声音平白无故犯了沙哑。
赵初歇不知他怎么猜中的,手心下意识握紧,但她没有否认,轻轻“嗯”了一声。
她握得很紧,尖锐的指甲刺到了手心,可她浑然不觉得疼。
明明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坠子,既不是金,也不是银,好像才一千多块。
她望着他,眼眶就这样红了:“很重要。”
“特别特别重要。”
猜得到,他见过,是挂着军徽的链子,他们戴在胸前和肩头的,但是会把它送给心爱的女人,让她挂在脖子里,仿佛时时刻刻都能挂念彼此。
是单纯而真挚的爱。
时明舟内心深处朦胧的好感,在此刻支离破碎,变得无疾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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