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塔是什么时候修建的,村里人无处考证,他们只知道在传言中这座塔由天石修成,可以压制一切恶鬼邪灵,既然如此,肯定能治得了这孩子的异瞳。就算治不了,也能让这孩子远离村庄,免得再祸害别人。
被父亲送到白石塔的那天,老瞎子听着父亲一声声的道歉、看着他满脸泪痕,其实内心并没有太多的悲伤。
他不是不知事的人,村里人对他什么态度什么想法,他都一清二楚,来到这里也好,至少从此以后可以耳根清净了,于是便听从了父亲的安排。
当时的守塔人是个须发全白的老者,他看了看这个孩子,表示自己可以收下他,但二人之间没有师徒缘分,也不会教他什么本事,只当是给他一个临时的落脚之处。
老瞎子不懂他的安排,直到两年后老者去世,老者唯一的徒弟接替了守塔人的位置,也就是他口中名义上的师兄。师兄说师父曾经算过一卦,他要想平平安安度过一生最好什么也不学什么也不问,就安安稳稳待在这座塔中,但随着他年纪逐渐增大,心里的想法也越来越多。
白石塔内只有他们二人,每月一次下山采买都由师兄完成,老瞎子在这里待得久了也想出去看一看,于是他趁师兄不在时偷偷去书房翻看典籍,上面的内容晦涩难懂,可他确实悟性高,虽然从来没有系统的学习过,可凭借自己的理解也能悟个七七八八。
就这么一年又一年,转眼他已经在塔内生活了二十年,这时他认为自己已经学有所成,没有必要再留在这座塔中。
他的父亲早已去世,他也没想过再次返回村子,只是想到外面更广阔的世界中看一看,而且凭借着自己的本事,他觉得已经足够生活。
于是他向师兄提出告别,但与他设想中的不同,师兄并没有阻止他,也没再重复师父当年留下的话,只说了一句“自此一别,后会无期”。
老瞎子没有理解话中含义,第二天就拿着整理好的行李离开了白石塔。
根据他的卜算,未来某一天,他将在a市邂逅一场机缘,所以他一路来到了a市,并选择留在距离这场机缘最近的地方——a大。
讲到这里,老瞎子幽幽叹气,“我后来也曾想过,整整二十年的时间,师兄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我的所作所为。他那人啊过得随性,师父的话会听,但未必就按照师父的想法去做。”
段瑾瑜:“你的意思是,他明知道你在偷学,也知道这样会给你带来灾祸,可又没有阻止。”
老瞎子点头,“他时常跟我说命由己造,师父的忠告是对的,可这并不代表我就要遵守,毕竟能对我人生负责的只有我自己,别人没有权力代替我做出什么选择。”
当年的他意气风发,固执的认为自己的卜算与选择都是对的,所以一直留在a大附近等候着自己的机缘,谁知竟遇上了那起惨烈的事故。
老瞎子:“我知道你最想了解什么,但关于这场事故,我真的没办法告诉你太多,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也不知道凶手是谁。”
段瑾瑜:“怎么可能?你是当事人,总会知道调查结果吧。”
老瞎子:“真的不知道,你们应该查过相关资料,可这些资料上有提过一句调查结果吗?当年的监控手段有限,活下来的人只知道那天有一场百年一遇的流星雨,好多学生都聚集在a大校门等着观看,就在流星雨降临之前,一辆4路末班车脱轨直接撞向了等候的人群,所谓的凶手、车上的乘客、以及无辜的学生,全都死在了那场事故中,事故引发了大火和爆炸,事后清理时甚至连尸体都找不全,更别提确定凶手,所以至今为止,这仍是一个悬案。”
这倒也是个合理的解释,但段瑾瑜不死心,他和谢嘉懿千辛万苦才找到的线索,总不能断在这里。
段瑾瑜:“除此之外呢,你还知道什么?无论有用没用的,都可以告诉我。”
听罢,老瞎子面无表情的转向他,拿下墨镜,露出那双彻底被摧毁的眼睛,用食指指了指,“我说过,我的眼睛异于常人,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虽然在那二十年中学艺不精算错了地方,但我的眼睛不会骗我。”
“那天晚上,我待在a大校门口像往常那样摆摊算命,后来眼看着公交车脱轨撞向人群,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爆炸的火光所淹没。”
“那一刻,在我的眼中,整个世界碎裂成了无数块,每一块又折射出另一个世界,就像是被砸碎的镜子。”
“你们说自己经由末班车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世界,我猜,这应该就是答案。所以我才告诫你们‘开始即结束,结束即开始’,希望你们能够从这个死循环中逃出来,可没想到啊,到最后没救得了你们,还把我自己搭了进去。”
他的语气中透着一股难以平复的悲凉感,段瑾瑜不知道他是否后悔当年的决定,可现在也没有太多时间伤春悲秋。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在下一次时间到来前想到解决办法,顷刻间,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沉默半晌后,他抬手握住了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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