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骂一声,继续往前走,心里却越来越不是滋味。
杨春兰虽然不是什么高知分子,但也算深受祖国教育熏陶,破四旧不迷信,求事实讲科学这事儿可谓极力支持。
但就在刚才一瞬间,杨春兰心中陡然升起一阵怪异感觉,一种莫名的牵绊,
似乎有什么东西放不下,一股无形的力量抓着她回头,每向前一步,那种牵绊感就越重,耳边甚至隐约响起吴老四的声音。
“好吧!我就不信了!”
杨春兰气恼地跺了跺脚,折返回去。
她捡起路边的木棍,凭着直觉戳开了那个隆起的小泥块。
就在最后一层薄泥被木棍掀开后,掩在泥下的东西也显露了出来,却把杨春兰吓了个半死。
“怎么会!”
她嘟囔一声,猛地俯身拾起混着泥巴的肮脏钥匙扣,掏出手绢小心翼翼地擦拭着。
看着躺在掌心的钥匙扣,杨春兰的视线慢慢模糊起来……
那是一个玻璃丝编成的小虾钥匙扣,红白相间,是在上小学前,小锦宝亲手编的一个小玩意,非要挂在她爸钥匙串上。
杨春兰又将钥匙扣翻转过来,虾肚那不知何故,有一块明显的缺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一样,
稍一用力,整个编好的虾就会慢慢散开,好似毛衣从中断了线,一扯就散。
“这么说来,也未必是老四的钥匙扣,何况这钥匙才一把,老四的应该是一整串!”
经过一番自我安慰,杨春兰稍稍安心了一些。
本想将这东西丢回原处,正要撒手的瞬间,刚刚心中莫名出现的牵绊感又冒了出来。
“好吧……”
她自言自语地把钥匙往背包里那么一扔,继续前行。
说来也怪,那股萦绕心头的牵绊感竟消失了。
但杨春兰根本没意识到,这把莫名其妙的钥匙究竟会给她以后的生活带来怎样的地覆天翻……
她沿着山路又往前走了一段,出现了一片十分茂密的灌木丛,灌木丛后则是密不露光的丛林。
杨春兰有些犯难,不知该继续沿着蜿蜒的山路往上走,还是去探一探这个茂密的丛林,因为在那灌木丛中,分明有一条人为踩踏出的小路,曲曲折折通向密林深处。
就在她犹豫之际,仿佛听见灌木丛后有人声传来,还依稀伴随着脚步声。
不知是带路小哥离别时的那番话,还是这地方真的很邪性,杨春兰想都没想,下意识地就闪身到旁,在一块大石头后躲了起来,不敢探头去看,只是静静听着。
“怎么办?条子最近盯得紧!我们根本出不了货!人还没到集市,就被抓了。”
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话音刚落就迎来一阵附和,看来这群人的生意遇到不小阻力。
“头儿,你看怎么办?”
对方的人数似乎很多,杨春兰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在心里悄悄点起了人数,估计得有十来个人。
好一阵沉默后,脚步声停了下来,似乎站在一块儿等着什么。
接着,就响起了一阵咳嗽声,气短痰浓,一听就知道病得不轻。
果然,杨春兰听见“呸”的一声,对方吐了一口浓痰,似乎费了好大劲才能说话,嗓音沙哑:“不应该啊!咱们关系都打点到位了,怎么会这样?”
“唉!头儿!我跟你说,打点归打点,你前阵子不在,这里大洗牌了!”
“咳咳咳!”又是一阵咳嗽,沙哑嗓喘着气问道:“都动了谁?”
“正副局,各队的头,全换了个遍,看着是下决心要整顿咱们!”
让他上天了才好
“咳咳……那……咳……看来是散伙的时候了。”
“头儿!你不会真这么打算吧?你……你这不是让黄瘸子那帮人高兴吗?”
“就是!头儿!不能散啊!多难咱们都跟着你!”
又是一阵附和,看来这领头人深得人心,大家都想跟着他干。
可杨春兰听了大半天,还是一头雾水,根本没听出他们是干什么的,一会儿条子,一会儿瘸子,什么跟什么这都是……
“你们懂什么!咳咳咳……你……咳咳……”
沙哑嗓的领头人也激动起来,又是一阵咳,咳得杨春兰都觉得自己肺也跟着要咳出来了。
“散伙儿是面儿上的,为的就是让黄瘸子得意,他得意上天了才好!然后咱们再转手把他送给条子,有了这大功,条子们得有很长一段顾不上管咱们!”
好不容易顺着气连贯地说完一句话,立刻又接上一阵咳,咳得肺都要出来了……
“头儿!真有你的!这办法好!真是一个石头两只鸟啊……哎呦!头儿你打我干嘛!”
一阵哄笑声,领头人还在咳,边上有人代为发声道:“头儿是教育你,气你连一石二鸟都不知道!”
“我知道啊!没错啊!你说的那不就是一个石头两只鸟?去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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