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缓不过来,他们走后好一阵她还在椅上坐着捶胸顿足。
大奶奶又在一旁煽风点火地劝,“太?太?别生气,三弟就是那德性,说话也没个算计,管人家伤心不伤心他都只图自己说了痛快。他未必就是存心的,等过些日子,大家的气散了,您打发人去看看他,说几?句软话,他一定肯回来向您请安。”
不说则罢,一说邱夫人益发恼火,把桌子一拍,“还要我先打发人去给他说软话?哪来的道理??索性我也不要做他娘了,让他来给我做老子!天底下竟有这样忤逆不孝的王八羔子,怪只怪我素日惯坏了他,惯得他没个天高地厚长幼尊卑。我如今也该改一改我这毛病,省得将?来纵得他不知道还要闯出?什么大祸!”
说着把桌子连捶了好几?下,又发了狠,“从今日起,他爱回来不回来,你们谁也不许管他,也不许私下给他钱!告诉家下人,也告诉铺子里,谁敢给他钱一个钱,我就赶他走!这话是我说的!我不信那小?王八糕子能熬得下去!”
听这话,大奶奶好不高兴,忙在旁哈腰奉茶,“这事情,是不是要告诉老爷一声?”
二奶奶在下听见暗觉不好,太?太?此刻是气得昏了头,所以颁下严法,过些时?日气消了,未必舍得邱纶吃苦。可要是告诉了老爷,老爷是个心肠硬的,必定法度严明,言出?必行。
她忙搭腔,“老爷和大哥在苏州忙苏州织造的事还忙不过来,何必为?了三弟这不争气的东西去烦他们呢?”
大奶奶瞥她一眼,“二奶奶,你这话可有些不对,生意上的事要紧,能要紧得过自己的儿子?老爷和他大哥一向就盼着三弟成材,他闹得这样子,难道不该让老爷和他大哥管教管教?再不管教就要翻了天了。你看看他如今什么做不出?来?当着长辈们的面?,居然就敢和一个不清不白的女人抛家舍业出?走。又不是为?的什么正?经事,不过是为?要娶一个疯妇为?妻。这还了得?咱们是让他不让他?果然让了他,叫他娶了那个疯妇过门,岂不是把他的一生都给毁了?此刻大家严厉起来,倒是为?他好。”
这一番道理?驳得二奶奶也没了话说,邱夫人也是极力赞同,“大奶奶进门这么些年,就这席话说得有道理?。就这么办,我写?信告诉老爷一声,叫老二往铺子里去吩咐,谁也不许给老三钱。”
如此这般奉行下去,果然再无人往九里巷去送钱。幸在邱纶先前得了二百两银子,因此也不见着急,仍旧每日该吃照吃,该喝照喝,花钱没个节俭。
比及入夏,妙真定下日子要回常州去打官司,邱纶想着横竖和他家里还有一阵僵持,不如就先陪着妙真回去。就对妙真说:“这样也好,咱们此刻去,赶在今年年关前回来,到时?候我娘少不得要叫我回家过节,也就算她服软了。”
妙真坐在榻那端看他,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他哪里来的这份达观笃定,还相信他们的婚姻能拨云见月。
她却是不敢期待了,只想着走一步看一步,没有婚姻也罢,只要彼此情投意合,她情愿名?不正?言不顺地相守一生,也不肯屈尊为?人家的妾。
因此他不再接他这些憧憬的话,变得实事求是一些,只说眼下,“先要去码头上找一艘客船。”
说着叫了良恭进来商量,良恭进来也似看不见邱纶一般,只同妙真对答,“这个容易,后日我去码头上问问,这个时?节来往的货船多。你们在家把行李打点好,届时?雇辆车送咱们到码头上去。”
邱纶原是倒在榻上,听见这话便撑坐起来,“搭什么货船啊,上头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没有,乱哄哄的,还是包一艘客船去。”
良恭瞅他一眼,冷哼了一声,表示一种轻蔑。
邱纶也乜他一眼,向妙真道:“你哪里搭过什么货船,你不知道,上头又是货物,又是贩夫走卒,男女分仓,认得不认得的都挤在一处睡,你哪里受得了这份委屈?”
妙真听了虽不喜欢,却不得不受这委屈,“可包一艘客船,少不得要使二三十两银子,咱们人口又不多,不合算。凑合搭人家的货船,按着人头箱笼收钱,这一趟过去,不过花费二三两银子,那可是大大的一笔省检。”
“省这些做什么?我又不是没钱。”邱纶狠攒着眉转向良恭,“你这里等着,我去拿银子给你。”语毕就踅回西屋去拿银子。
良恭仍欹在西面?那长条供案上,微微侧过去,把瓶内插的两朵芍药的花瓣扯着,笑意平淡,“果然就要回常州去,和邱家的婚事就搁住不谈了?”
他倒是在花信那里听见些风,仿佛事情是不成了。不过花信那时?候跟着到邱家去,只在外头等候,并没有听见始末,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没谈拢。一早想来问问的,又怕有幸灾乐祸的嫌疑,所以耽搁了好几?日没问。
眼下问出?来,妙真就瞟他一眼,见他那张侧脸上并没有为?她惋惜的神?色,她又暗暗有点不高兴。撇嘴道:“不谈了,谈不拢。”
良恭微微仰起头来,想着她和邱纶的婚姻大概是做不成的了。既然不成,索性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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