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陈。
事情已过去多年,他仍是十分不平,虽心中清楚柳贺已并不在意他,可他本身就是重富贵之人,眼睁睁看着富贵从自己手中溜走,他又如何能甘心?
他看不上的柳贺官至右宗伯,孙夫子、柳信都追了官,纪娘子也有了诰
命,当初听说柳贺得罪了首辅时,他心中还暗暗有些高兴。
谁知得罪首辅后,柳贺这官竟升得更快了!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他懊悔也是无用。
……
孙夫子追赠的官虽只是散阶,但因是天子刚赐的,因而免丁役的待遇也能享受,除了封官外,孙夫子的家人也获赠天子赏银。
有这一封圣旨在,师娘更无需为日后担忧了,原本柳贺就决定护她一生安稳,天子的圣旨就是加了一分保险。
镇江府百姓自然议论纷纷,府、县学的教授训导们对生员们更为严厉,士子们则一边抱怨,一边期盼自己日后能如柳贺一般。
在朝掌握大权、恩荫家人,在外有文名流传、人人敬佩,加之柳贺又并非旁人,有关他的传闻镇江府不少人都知晓,仿佛只要他们稍刻苦一些,就能触及到柳贺。
生子当如柳泽远一句,在镇江府早已传遍了。
……
天子圣寿的后一月,他不忍张居正与母亲分离,便命人将张母自荆州接来京,赐张母宝石珍珠蟒衣等,恩遇可谓到了极致,张居正特意上疏谢天子恩典。
观天子今日,恐怕无人能想到,日后张家会是那般惨烈的场景。
朝鲜使臣返回后,因柳贺提议,四夷馆便增加了对熟知朝鲜语和倭国语官吏的训练,四夷馆原先隶属于翰林院,现在则属太常寺管辖。
四夷馆中,会朝鲜语及倭国语的官吏其实并不多,张居正一下令,四夷馆自然立刻行动起来。
柳贺也默默去蹭了几堂课。
他往四夷馆中一坐下,授课的先生战战兢兢,不知他礼部右侍郎做什么来了。
但见柳贺课听得认真,神态与其他官吏并无不同,先生也就由他去了。
柳贺无非是未雨绸缪,近日礼部没什么事,他当值完经筵便过来了,来之前,他特意向天子禀报过此事。
天子笑道:“待柳先生学了他们的话,也说来给朕听听。”
柳贺记忆力一直不错,何况朝鲜语和倭语学起来还不如汉语复杂,他当初可是在四书五经的磨练下成长起来的,区区两门外语自然算不上什么。
学语言的同时,柳贺又和四夷馆招呼了一声,请他们将手中有的朝鲜语、倭国语的文书暂借给自己。
柳贺听听课,再看一看文书,并未耗费太久就将两国语言学得差不多了,这并非什么紧急事,忙碌之余还能调节一下生活。柳贺也是乐在其中。
到了月底,唐鹤征的新职务下来了——礼科都给事中,这一职位的主要职责就是监督礼部,可不少人都知道,唐鹤征与柳贺关系亲近,两人既是同年又是同乡。
唐鹤征任礼科都给事中的意义不言自明。
这礼科都给事中的任命是何人下的?自然是张居正。
唐鹤征虽为张居正门生,张居正却并不推崇其父唐顺之,唐鹤征中进士后,进的衙门也是礼部、尚宝司、太常寺这种清贵衙门。
自闲职跃至言道,莫非是张居正忽然发现了唐鹤征能言善辩?
显然不是。
有心之人立刻能够察觉,这其中或许有柳贺的作用在。
“张相对这柳泽远实在太过偏袒,连礼科的官位都给拿下了。”
京中一处酒楼中,推杯换盏之后,许国提起此事便牢骚满腹。
他是嘉靖四十四年的进士,在官场上却还要屈居柳贺之下,原以为柳贺去了扬州,翰林院诸事就和他无关了,谁知柳贺不仅杀了回来,现在还在礼部右侍郎的位子上坐得稳稳的。
《宗藩条例》推出以前,柳贺的官位还不够稳,朝中许多官员都怀疑他当不好这礼部右侍郎,可削藩至今日,加之设宴待朝鲜使臣,柳
贺事事做得完美,这下没人能将他从右宗伯之位挤下去了。
“我听闻,柳泽远似是找上户部与工部,想插手农事与水利。”沈一贯在许国耳边低声道,“大司徒与大司空确有不满。”
“大司徒与大司空皆是张相的人。”许国道。
沈一贯微微一笑:“但这两人都不是他柳泽远的人。”
许国沉吟半晌:“工科和户科也不必给他柳泽远面子。”
以两人的本事,自是劝不动张学颜与曾省吾,然而为官之人最忌讳旁人对自己指手画脚,他们只要稍想办法,给柳贺找些麻烦就足够了。
许国倒是还好,他的不满还会表露一二,毕竟他科第比柳贺高了足足两科,之后无论任何职都落后柳贺一步。
在官场上,落后一步或许就要用数年来弥补。
君不见申时行与王锡爵乃是同年,王锡爵才干并不逊于申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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